一、九寨沟 ??进入初冬季节,天气渐寒下来,大概海拔太高的原因,川西北高原的天气,似乎比北方还要凛冷得多。想想,决定这个季节去九寨沟似乎总是有些不合时宜,但世间有些事由不得自己选择,因为听到她来到这里的消息后,不管怎么说,这次或许能碰到点好运气,或许能找到她,那时,然后,找到她再说罢。 ??从丽江到昆明,再到成都。星夜兼程,一路飞赶,很是有些征程意味。接着,再从成都乘飞机越过岷山,飞往九黄机场。噢,那航行期间可是受够了洋罪,在高空一万多米以上,自己身体极端地不适应,心翻神摇。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感觉到两耳处隐隐收紧,似有气团欲从耳中冲出,却又出不来。大脑一阵阵地发酸,发痛。那时,就恨不得逃离此时的飞行,解脱了这痛苦的折磨;或者用什么把自己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免得受这样的活罪,还没个完了。忽然间想了起来,有人说过,吹一下气,也许就会好些,于是,自己捏着鼻子,死命地往外吹气。费了好一阵力,才吹通了右耳,“呼”的一声,气从耳中挤了出来,便能仔细地听到飞机引擎的声音了。可是,左耳横竖由斩言怎么吹,那股气团还是没有从耳腔中吹出来,仍然一样都听不太清,似乎隔着几道门听到外界的声响,遥远、模糊、发闷。那时,就觉得大脑被一种气流团硬硬地撑着,耳根直如针刺一样的痛,那种痛,真是苦不堪言了,更何况那些招摇过往的空妹晃得我头皮发麻,反到产生了一种以美为丑的物理反应,那些空妹引发出的几何之美被痛苦扭曲作孽,肉体之鲜一想就令人作呕,情欲之念竟见自己毛焦体燥,光天化日之下真想把自己埋了……那是一种什么痛苦啊?现在想起来都不在想自已来这世上就是来受罪的么? ??其实上飞机前,因为悸怕,自己早已作了些预备,上机后,就拿出口香糖,塞进嘴里,然后拚命的嚼动,活动自己的两耳穴位,不让气流压迫自己的耳膜,可是,竟没有达到那种效果,才遭受了刚才那痛苦的时刻。 ??飞机安然降落前,又是一阵左摇右晃的抖动,很是紧张,以为是不是飞机出事了,内心一阵下沉,竟想到自己还有许多事都没了断,就要离世,那时很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觉得人生之短,如自己才剪的头发一样。但还好,那段恐惧很快就因飞机的平稳飞行而断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过了一会,心也跟着平稳下来。不一会,飞机降落,直觉得身子往下坠落,心都提到喉头了,那种刺激很是难受,每次一个下落,都生出一种万念俱灰之感,那时就想,这飞机,还是少做为好啊。当机舱里报出了当地地面温度为0度,心里又是一阵发紧,自己的衣服没有带够,心中发出一个冷擅,就等着冷吧。 ??飞机停稳后,自己磨磨蹭蹭地出了舱门。抬眼一望,天已经黑尽,天上寒星忽闪,却是一阵柔情,远远地能辨识出高高的山峦顶上泛出片片银光的峻岭雪峰。这时,一股冷风如潮地扑到脸面,我浑身一阵抖擞,心处觉得冷冻了。那高原的寒风,却是不管你适不适应的,它要给你的只是一个下马威。 ??在一家小店找个床位住下来,便跟店家讨价还价后购得一件制作粗糙的尼龙短风衣,穿上身后,一时觉得暖和起来,那钱也没枉费了。 ??不一会,耳里的气团还是没有放出来,听老板说话时,只能侧耳去听,了解到了本地的一些事况和注意事项。 ??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也没洗漱,脱了鞋,便合衣躺了下来,拉开被子,眼一闭,竟胡乱地睡了过去。睡梦中,默默冒出几句不伦不类的短语: 一夜不觉梦,好睡在蒙头,醒来数时间,清朝何来愁。
翌日,起床后出门,一眼就望到川西高原深邃的天空上,晴蓝纯粹,一碧无染。那峻峰上积雪千里,那雪峰间浮云浅游,那镜象,更是给人一种秀界画境之感。大概是因为这儿空气的能见度过透过滤,高原的一切能见的都是那样晶明显要,一眼即望穿千米,一时即周天观察,来到这里,自然心明眼亮了。 ??自觉地跟着涌聚如潮的散客游者朝一个方向赶去,自有熟识之人领带朝一个目标推动,于是,跟着人潮,便得挤上了一辆小中巴车,然后随车一路朝九寨方向进发。 ??在车上,见一位脸容苍桑,眼藏沉郁的中年男子,很是令人注目。他此时正在那儿呆望着车窗外,他耳上的银环随着车身慢慢晃动,像风铃一样,很是好看,只可惜听不到声音。细细打量他,就觉得他的脸很黑,如高原男子的黑,黑里透着一种亮色,髭须也很黑,黑得让人想起那高原牧牦。但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我。于是我对他笑笑,他也咧了一下嘴,自觉得自己漱了口的牙怎么会没他的白呢? ??一路上,川西坝子的景象一览无余,像电影画似的慢慢向后推去。眺望远处,蓝天中,清澈如水,游云浮晃。那起伏叠嶂,绵蜒不断积雪的山峰,在晨光的映照下,很是金灿耀眼,也似金身拂体,给人一种神圣的庄严和肃穆。路旁的那些石头垒起的屋子,大概就是羌族人的寨落了,还有那些顶着头帕的羌族姑娘,尽管脸上突现高原红色,却给人一种青春秀健的感觉。不久,车子驶入藏区,随处可见到那藏人民居和随风摇动的经幡。这时,真有一种域外游子的感受,也许,只有这时,自己才忘了那些烦心恼人的事,也才忘了那些人事无聊的纠缠,而平静了自己,使自己的心能随景而动,灵逸神往,以风作风,以情为情,直上积雪颠峰的浮云端处,任人不想回还…… ??约两小时后,来到了九寨沟景点大门。然后购票入景,慢慢赏观。 ??进得山门,慢慢走来,眼顾不及,心也触不及神,不知忙着什么,那景象,那山形,那雪影,那树丛,那蝶舞,那水谧,那潭溪,不断地跨进眼帘,绕动心扉,真是目不遐给了,还有什么可以记下的,自己真不知该记什么了。一时心生潮起,血涌上头,便随心想出了几句: ??日照青峰壁,云落雪岭间, ??九寨潭溪黛,一瀑水飞烟。 ??少年游牧人,老岁蝴蝶涧, ??藏红花色彩,羌曲调情咽。 ??然后,举起相机,测景,寻势,捉光,一阵拍摄,也有了那十几张了,但不知好不好,心里反正平息不下来,只觉得九寨沟的景,可是天然造化,灵毓使来。真的,上天选择了这里,境造心生,心境以为。是的,上天把这美景营造在这里,构建这里,这世上,这天地间,还能在哪儿寻到,有人说她似北欧雪景,有人说她似俄罗斯桦林,我看,九寨沟之景,却是没得可比之处。九寨沟之景不可再造,正像人类不能再回到史前,也正像我们不能回到童年一样。九寨沟景向的出现,向人类预示着什么,也许,人类曾经有过那美好的神造之境,也有过天然的秀丽家园,而现在,竟只落下了九寨沟之地,如果没人发现,没有人看到她展示的山川自然的美境,也许这景向将随着地球的毁灭而不复存在。当然,世上之事绝没有偶然,也许,还有比九寨更美、更纯、更静的景,只是我们没能寻到,或者这个时代寻不到,或者永远也寻不到,但这景却是存在的,只是没人寻到就把九寨作神界仙景而向往了。自然,把九寨比做天堂似乎过了一些,天堂只是幻想,也许仅仅是幻象,但天堂之使却无人可识,天堂之暖也没人恒定,于是,天堂是留给上帝住的,而九寨却留给了这儿生生世世的羌藏族民,也算上天给这美好境地给予了她们,让她们世代享居,而我们这外来之人还能得到什么呢?也许,心中那一次的幻景才是我们驻足的地方。 ?? ??这时,在镜海一带,我又遇到了那车上的黑脸男子,他看到我以后。也愣了一下,然后咧嘴笑了一下,并点了一下头。 ??“好啊,老乡!”我主动与他打了个招呼。 ??“听你口音是云南来的吧,我听你说话还真的有些耳熟呢。”他近到面前对我说。 ??“是的,你也是云南的?”我问。 ??“我是本地人,当然不是九寨沟,离这儿还有二十多公里呢?” ??“你也来游玩?还是跟我一样来寻人的?” ??“我不再寻人了。或许罢,我是受人之托,到五花池做些过去的事,然后就得往家赶了。我叫洛九,你呢,斩言,没听说这个姓啊,复姓?哦,你用笔名呢,难怪看你像了作家或者什么艺术家一类的,你这相机很好,我早就想买一部这样的相机了,可惜……” ??“你没带相机?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景,我帮你拍,给我个地址,到时我发给你就是了,不,相信我,会寄给你的。” ??“你找的人也在九寨?也许,我还能帮上你呢。” ??“呃,我找的人,听说来这儿了,那次,我是丽江来的,那次,她说要到这儿来做生意,我还欠她一些货款,便想找到她,还她的。” ??他笑笑,诡秘地说了一句: ??“还还情吧。” ??然后他友好地伸手过来,提起地上的相机脚架,又从我肩上拖下背包,背上身,一人朝前走去。 ??我先愣了一下,想想,还是向他追上去。一路上,与他前后相顾,两人互相说着话,观着景,发着感叹,慢慢地游走这九寨仙境。并听他说起他的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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