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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现实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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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3 11: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 阅读模式

整理收藏的文档,发现还有这样一个东东,贴上来八~~~~~~

王小妮小传:

  1955年生于长春市,1982年毕业于吉林大学。毕业后做电影文学编辑。1985年迁居深圳。1993年开始在家里写作。


  ①木朵:时光如梭,1980年7月在北京虎坊路的一个院子里,来自全国的17位年轻诗人为诗刊社举办的“全国第一届青春诗会”带来了光阴的种子,你和你先生恰好是当时的十七分之二。“青春诗会”距今二十多年了,你还清晰地记忆着那段经历吗?二十多年前埋下的种子,今天都硕果累累了。你能简略地谈谈当初那些伙伴的近况吗?——而你“诗意地栖息”在岭南,从今以后的20年里,是否还将珍爱着“写字”的嗜好?诗歌的写作还会持续下去吗?

  王小妮:1,有一个词,叫恍若隔世,1980年对于生活到了今天的我们来说,恍若隔了两世三世。我在小说《方圆四十里》的题记里说过:“特殊的年代,很短的时间足以出现另外一代人。”静下来想想,是什么把时间隔绝得那么那么远,是期间的莫测变化。许多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顾不得想太多,发生就是发生。后来,事情就要渐变。1980年,我记得北京天热,没见过几个蓝天。槐树开花,一杯啤酒一毛钱。其它就是乱乱的,纠缠不清。当年的人几乎全没消息,顾城已经不在人世间。和舒婷还有联系,上个月还有电话有邮件。
  2,你用了“硕果累累”这个词,而我认为所有的与会者之间不过是一种临时相遇。关于同学,我写过一篇文章《同也不同,学也不学》。何况一个多月里相识的人!树生果子相当于人生孩子。人生不出硕果。另外,各人有各人对“硕果”的理解。什么是硕果?以什么标准衡量?我们在这世上是来活着的,不是来结果子的。我理解活着的标志是渺小是安身立命,不是大斗张扬来收获名声的。这是我的基点。各人有各人的硕果。同样的果子对于不同的人可能是苦果恶果。
  3,我和徐敬亚住在南方,每天并没有“诗意地栖息”。这是个虚幻的说法。吃了摇头丸,连连说胡话,它就是胡话之一。笑话啊笑话,哪个活生生的人没活着?哪个人不是日出日落早出晚归。最令人怀疑的东西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有“诗意地栖息”。人的全部不可能是诗意的。诗意,只发生在瞬间,写作或者阅读中,短促极了。南方只是我们一个落脚地,十几年,主要因为孩子在读书,才没离开。孩子离开家了,我们这几年常常到处走走。
  4,想写就写,我没计划,未来一两年我还会写,写了半截的东西还没完成。长远的确实不知道。20年太长了,按现有的节奏,20年足够出现五条好汉。


  ②木朵:因为《在重庆醉酒》(2002),你获得了由《星星》、《诗选刊》和《诗歌月刊》三家联合评选的“中国2002年度诗歌奖”。我的一个朋友说,因为《十枝水莲》(2003),你仍然可以“问鼎”2003年度类似的奖项。这个说法很有意味,让我很好奇。一是你如何看待由媒体“把持”的诗歌奖?二是作为跨越数“代”(朦胧,“第三代”,“70后”)的至今仍然在一线活跃着的诗人,你是凭借什么永葆青春的?三是这两个组诗同是6首,两者在写作意图和技法上有什么不同?

  王小妮:1,写诗写了20多年,如果某一个奖项对我写诗有影响,也许我就不写了。反过来,如果有哪个奖,会使我写得更好,那个奖就不再是奖。它只能是“奇迹”。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奇迹,不存这念头。至于你用了“把持”这词,我觉得不再恰当,现在,某人拿出一万块人民币,就可以发诗歌奖。不过薄薄的100张纸。太容易把持的事儿,也就谁都把持不了啦。
  2,“永葆青春”这提法不好,或者说不恰当。写诗,不同于干别的,比如写一出话剧,它要求方方面面。诗,常常是一闪而过的零星念头,我昨天去一家文化用品商店,看见新进的一种纸,手感好极了,抽出来又放回去,想到了诗。诗的忽隐忽现和某种潜在暗中连通,不经意就启动。许多时候,那些已经接近诗的东西,自然而然溜走,能记录下来,写成诗的只是一小部分。哪里有那么多的理性?有理性就没有诗。诗还没让我厌倦。写诗对于我,还是件有意思的事。
  3,“重庆”和“水莲”,我没留心过它们各有几个段落。现在我想,它们的不同,大概是它们的起因很不同:重庆是一条线,酒后,一大堆拥在一起的的想法的整理,是活的。而水莲是冷静的,每一小节相对独立。当然,这些都是我现在想出来的。这两组诗倒有一点相似,都跨越了两年。2001年我去重庆,2002年,诗才整理出来。2002年写水莲,2003年才改好。有些短诗,几分钟间,它的主干就成了,走向相对单一。时间长了,反而破坏了最直接的东西。另有一些,会感到层次多,重重叠叠,要慢慢来,要多放一放。说得不好,也许不是你想问的,但是,我们现在非常需要回到诗本身,一首诗怎么展开,怎么走向,而不是诗外围的纷乱。


  ③木朵:读者容易在你的作品中发现一个显著的特点:句号的使用。从1986年8月的《11号台风》开始,你较少用逗号或不再写只分行无标点的作品,而偏爱于句号。这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诗歌的分行、分节和韵律应得到诗写者何等程度的关心?“诗,绝不是深沉的、观念的产物。”——你的这个观点让我很好奇,如果用肯定句来解释“诗”,那么“诗是什么”?

  王小妮:1,我很喜欢句号。在句号后面出现的一定是下一个句子,是必须的递进。句号催我们选择新方向快走,而不是原地停住。不过,我没有意识到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诗里只使用句号,是无意识。在我的小说里同样句号用得多。每一行诗都由于分行,有了自然的停顿,而句号相当于一个完整句子的标识。也许这不重要,我相信好多人读诗一带而过一目十行,但是,作为一个写诗的人,他自己沉在写作中却总要反复掂量,他更重要的是重视自己“写”当时的感觉,他要清明他的诗往那里走,这时候一个句子和下一个句子之间的转换,他最清晰。
  2,分行分节和上一个问题相关。押韵,形成了节奏,不押韵的现代诗需要某种内在节奏。这节奏把握起来比押韵要难,而且完全无规律。我现在读押韵的诗,有种油腻腻的感觉。粘稠感。
  3,如果我说得清诗是什么,写诗就一定减少了魅力,没了意思的事情谁会去做?我们只能感觉诗,却难以说得清它。常常有一个句子突然冒出来,今天感觉它可以含得住诗,明天它就苍白如水,什么也不是了,完全没有写下去的可能了。诗正是以这种飘忽不定吸引人。
  你这次的三个问题都不好答,几乎不能明确。短篇中篇长篇小说我都写过,返回来才更感觉诗的独特,它忽来忽去可是可非。诗是一条活灵灵的深河,小说是精工制作的钢筋混凝土桥梁,天然和人工的区别。河是什么,外表上很好认定,用语言却定义不了。
  写吧,自己感觉是诗,它就是了。


  ④木朵:一个朋友告诉我:王小妮尽管时有新作发表在媒体上,但几乎是一个隐士。正如你在一些诗句中的自述:“我是/我狭隘房间里/固执的制作者。”(《应该做一个制造者》,1988),“我让我的意义只发生在我的家里。”(《工作》,1995)。这些天读你的作品。发现主语“我”出现的频率很高呢。诗中“固执的”究竟表达了一种怎样的心境?“我的意义”又有何指?现在有不少新手渴望在“圈内”暴得其名,有点浮躁,你对他们有什么建议吗?诗歌的读者似乎总在“减产”中,这是必然的吗?

  王小妮:1,隐士?我哪里有那么飘飘欲仙,不过是闲散地呆在家里。也出门,也见朋友,只是不善于说话,90%的时间里我一般都是在听。“说诗”我更不会,讨论诗的时候我在场和不在场都差不多。真东西没有说得明白的,闲言杂语又没什么意思。“固执”只是个形容,怎么个固执法儿?也许“写诗”常常让我觉得有意思,好的感觉会呼呼啦啦跑出来。具体到哪一首诗中的哪一个句子或者词,往往只是当时的选择。不过,让我固执的事情确实不多。
  2,我的诗里面,“我”的出现的确多。开始我还不感觉。有人问过我,好像想责问我是个个人主义者,这一点我必须固执,难道我要做一个群体主义者?我这一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自觉自愿地成为一个自由的个人。过多的“我”出现,可能源于我习惯了以“我”的角度去说话,不是有意的,怎么顺,怎么自然,怎么不用费力气就怎么写了。
  3,一个人,能有写诗的想法,而且花费时间精力把它一字一句写出来,这行为在现在这个年代应该得到尊敬。也许我的角度有点不一样,有点宽厚。现在不是1980年,一个人在所谓的权威刊物上发一组诗能怎么样?一个人买断一本杂志只发自己的诗又能怎么样?你的诗每天贴在网上每天受到所有人的赞美又怎么样?你还是你,别人还是别人。你换回来的只是心里的那点满足。你的心是个什么,谁又能和你分享你的心?现在,你要当个诗人,顶多换回几张小额人民币,和“怪人”的称呼。用你的话是“暴得其名”,我叫“浪得虚名”。其实不过得了个虚幻的东西。一个现实中的人,对虚幻还保留有兴趣,就有了“可爱”的一面。满街为钱奔波的人,其中原来还夹杂个别另类。总得有人浮躁,如果“诗”真让一个人产生美妙的感觉,他还依恋这感觉,渐渐他自然会沉下去。秋天漫天乱飞舞的蒲公英,下雪了,自然有落地的有消散的。别着急,让我们慢慢来。
  4,诗的读者不要很多,多了太乱。


  ⑤木朵:一年来,我看到不少关于“女性诗歌”的论述,甚至我所认识的一位女诗人认为:女性诗歌的最佳状态是“感性”与“性感”。这几天查阅资料,发现不少文章在论述这个主题时,很少提及到你;你似乎置身事外。你如何看待“女性诗歌”这个被认为“日益觉醒”的术语?你感觉到自己与那些探讨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吗?那位女诗人所提到的两个词语,你怎么看?当然,我也想知道,在你一路走来的历程中,哪些女诗人给你带来过阅读的激动?

  王小妮:1,我没有看到你引证的“感性,性感”的前后文,不能随便谈论别人的判断。不过,有一些误解偏见也许到了该澄清的时候,女性将更接近纯粹写作,她们将写得更自然松弛,更好。身体只是一个表象一个层次。坐在画室中的男模特女模特,对于任何性别的画家都是个客观描摹的对象,区别在于创作者怎么样去体会表现。我注意过小安和唐丹鸿,无论她们的诗写了什么,都不可能不是女性的诗。偶然读了翟永明近两年的一些诗,感觉到了变化,她已经离开了“感性性感”之类,进入了另一个层次,而且,她新的诗反而变得更女性了。个性,比女性重要得多。相对于女性,个性的研究难度又大得多。有些人总想找一条捷径。
  2,迎面来一个穿裙装的人,路人突然高喊:那是个女的!能说明他有独到的发现吗?同样,迎面来个穿裙装的人,她自己突然高喊:我是个女的!人们不觉得她是个疯子才怪。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肯定有不同。离我家不远的那户人家客厅总是落地窗大开,吃饭看电视会客,完全暴露无遗。我说他家像一出播不完的电视连续剧。而我西面一邻居却恰好相反,窗帘总是掩着。总不能因此判断,前一家必坦荡后一家必幽闭吧。谁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这是我们最后的自由。关于“探讨”,我和任何探讨者都有距离。探讨是探讨者的事情。
  3,阅读。我的阅读好像从来都不用“激动”去衡量。我会说“好看”。为什么要限定在女诗人?我们的阅读会预先选择或区分男女?只有好和不好,没有男的女的。我的阅读是不足取的。偏颇又一目十行不求甚解。能背诵的古诗词不超过10首。我自己写的东西很快就忘掉。翻到什么就读什么,读得快忘得快。有人善于记忆,有人容易被感染,我不是。可能汲取的方式不同。


  ⑥木朵:昨天在一个幽静的茶馆,和一个并不熟的朋友谈论着你的两个组诗,实际上,是我缓缓地读给他听。它们是《九月所见》(2003)和《在雪天去山西》(2003),在诗中你说自己是“心里随时生风生刺的人”,是一个敏感者。你觉得组诗(或长诗)的写作与短诗有什么分别吗?你是在旅行途中不断地写下,还是回到家里慢慢回忆出来?在我读来,这两个作品非常酣畅、轻盈,感情充沛。比如我会反复读这样的句子:

像未成年的鸽子
没做过信使没衔过橄榄枝
像没犯过一次错误的小飞行者。
是人间不理解的那种轻
突然就到了眼前。

坐在我嘴边的那位听众也惊讶于你的观察力:“有一个人看手表/半掩着的丧袍就快落地了/躲在里面瞅时间的人就要露出来”。你是怎样考虑组诗里的节奏感的?和你第一部长诗《看望朋友》相比,2003年的这两个作品在气度上技巧上有什么不同?

  王小妮:1,长诗和短诗的区别?让我想想。大约一个感觉突然跳出来,可能是短诗。一大堆东西又拥又挤可能是长诗。当然,自然丢失的很多,许多感觉在心里一闪而过自生自灭。
  2,出门就是出门,哪里会总想着写诗?在中国旅行并不愉快,总有烦心事。但是我们的化解力真强。比如我刚刚在阳朔住了10天,到现在什么也不想写。许多的细节,对于我,可能主要是画面,它们常常沉淀一段时间以后凸现,也许后来能变成诗。
  3,《看望朋友》写在90年代初,它的形成是在1989年。它是一个特例。大约3年里写了改改了写,要克制又要用力。这种写法难以克服滞和涩。它是我最关注技巧的诗,看起来是用技巧,其实是固执地要把它写出来,心里的东西和技巧没什么关系。希望以后再不要这样写。没想到技巧,才可能写起来顺手和轻盈。《九月所见》、《在雪天去山西》很不同,写得随意而快。在我自己这里非常清楚,我后来写的组诗们和《看望朋友》都没有可比性。
  你问到节奏感。我觉得所有的说得清说不清的全部感觉,都是在改诗的过程中一次次读出来的,自己读着都不顺畅,当然不行。


  ⑦木朵:有人认为,在自己的母语中,人有一种“在家里”的感觉,即语言成为我们存在的见证(“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它体现了一种永恒的亲昵(“语言即世界”)。诗和语言的关系究竟怎样?——这成为不同创作观念的分水岭。甚至不少20世纪出色的哲学家也参与到对“语言”的思索中来,维特根斯坦就认为:全部美学(哲学)问题都是语言批判。你平常如何看待语言与诗的关系呢?诗人与世界的关系又是怎样建立起来的?诗是真理吗?诗蕴藏着智慧吗?

  王小妮:1,很明显,没有语言,哪里有诗。但是,关于“在家的感觉”,“存在的家园”,“语言即世界”,想出这些空荡荡干巴巴的词汇的不是写诗的人,或者不是站在诗人的角度说话。远处有一片建筑群,有人说去看看吧,那里是别墅。走近去才发现,那不过是些水泥框架。未完成者。无血无肉者。我感觉真正的诗,是容人安居的寓所,理论却是住不得人的空架子。不是不需要命名者,但是写诗的人不需要他们。我可以给语言安装上5个新命名,而写诗的时候还是要回去找我自己的方式。
  2,写诗的人常常凭感觉认定某一个词是结实的,飘的,有力的,鲜艳的,凭这个词和其它词的相碰形成了诗句。这时候词所含的属性往往只是一次性的,在另一个语境里,它很可能不结实不飘不有力不鲜艳。一次性,哪里找得到规律?哪里给理论以出现的机会?写诗的人都有他自己对语言的敏感和选择。而通常人们判断说,那是诗的语言,也许恰恰是酸腐的陈词滥调。诗的语言必须活着而新鲜。总结不出来的。一旦能总结必然开始了生硬。
  3,至于哲学,维特根斯坦等等,披长外套的大师多了,喜欢总结概括抽象。但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做他的大师,我写我的诗。
  4,这世界上没有真理,真理都是有限定的,是人给出来的一个命名,人为的说法或说服。假如有真理,诗就是反真理。假如有人做命名,诗永远都在反命名。
  5,非要说诗是什么吗?我只能说,诗是现实中的意外。


  ⑧木朵:这让我想起了你的组诗《我就在水火之间》(2003)中的两首诗:《经过某川菜酒楼的穿衣镜》和《我不写诗的那些日子》。比如这些句子:“我发现我原来无形”,“化学枝叶装饰的镜框里/这个穿长大衣的人/没有来龙去脉”,“昨天还是诗/今天可能就不是了”。这个组诗具有22首,但似乎缺少主题上的统一性,更像是对平常生活的22次抚摸,通过这种自由的书写,你才得以找到自己的身影。是这样吗?你有怎样的阅读癖好?最近在读些什么书?古诗的营养怎样才能被汲取到?你对那些朴素的不富裕的老百姓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你相信诗艺可以传承可以教授吗?

  王小妮:1,你提到的22首诗,是2003年初我整理出来的部分短诗。常常我把乱七八糟临时跑出来的想法记在纸上,我们在家里谁看到有字的纸都不会随手丢掉。这些短诗和“统一性”“写作者的身影”关系不大。随意的记录以后,大约只有五分之一最后改成了比较完整的诗。
  2,好看的书,能够把我们不知道或者没体验过的说给我们听。我现在手里正看的是《云南游记——从东京湾到印度》,能看到100年前法国传教士眼中的那个中国。我很少看小说,几乎没耐心看完一段编造的故事。故事最不好看了,因为它是编出来的。
  3,中国古典诗词被定义为“营养”?我觉得这营养离我们越来越远,产生它的那种特有的节奏,心态,词汇,包括支撑它的山川地貌全都变了。有些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影响到今天,我想有张力,有结构,有模糊性。但是它的魂儿断了,或者叫魂不附体。就像在日本奈良的庙宇能感到唐代长安的建筑风格,走遍中国都见不到了。在深圳这个巨大的城市搅拌机里,谁能写出古诗来,那算做作到家了。
  4,诗有传承,却不可教授。一些人都拥在“头痛病”候诊室里等待看医生。症状都是头痛,原因却千差万别。我曾经有意地问过十几个医生,关于人类生理上的个体差异。回答是差异非常大,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由此可以想象,诗怎么可能传授给另一个人。诗是连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5,最后才来说百姓。我刚刚打印了孙大午的演讲稿《可怜天下农民》。我在乡下插队,喜欢土和土豆。感情往往很复杂又多层面。农民一代代把大地伺弄得满满的,我们也因此不会挨饿。在重庆巫山,我看见农民在坡度相当大的山体上开出小得可怜的地块种几棵土豆,他们又矮小又瘦,穿过山脊健步如飞。从一个写作者的角度,他们永远在田地里才“适得其所”,才让我们发现诗。显然,这想法是单向的不近情理和不现实的。最好是富裕而朴素而世代生活在美妙的乡间——可惜,不可能。


  ⑨木朵:我们每个人都要在“水泥医院”经历若干次生死离别,都愿望自己能够为远去的亲人写一首挽歌。生活有时教我们隐藏感情,止乎礼仪,可是在我们的内心总是有一团云彩,稍微一碰,就倾泻出汁液。在《和爸爸说话》(1997)这个组诗里,我领略了一种父女情深,在默读它时,眼前似乎浮动着一个病房、“三只西红柿和一团白棉糖”。你在写这首诗遇见了困难吗?在离开“爸爸”的日子里,谁还能“做离我最近的真理”?激励着一个诗人不懈怠地写作的力量源泉是哪些?你对“知音”怎么看?你的儿子会怎样评价他妈妈的诗歌?写出一首诗后,你一般首先交给哪些朋友传阅?

  王小妮:1,关于“爸爸”,这让我感到沉重。当时我写了一篇长的散文和一组诗。两种形式两种角度。是在他离开整整一年以后,两个东西同时动笔,而且写的相当快。通过这些字,我才从不敢提起他中解脱出来。如果说我爸爸那一代人用他的活着把真理告诉了我,那种告诉完全是逆向的。这一点在那篇散文里可能更容易理解。
我感觉我在替他哀叹。
  2,用心。发愤。勤劳。刺骨悬梁都和诗无关。真正的诗人不需要激励,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源泉。总有人完全是因为喜欢才写,因为还没烦。比如我,世间让我这个人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不多。
  3,我不认为有“知音”这东西。知音,似乎是双方的等同的理解?一首诗被100个人读得出120种意味才好。最好的对话者,他对你谈论你的写作,完全是你所没想到的。他的谈话是新鲜的发现,让你惊异,重新感悟,再三开窍,云开雾散。如果撞上这种人,是写诗人的幸运。
  4,我儿子不看我的诗。他偶尔看别人的,我也给他推荐别人。我们之间谈论相对多的是电影。他希望眼前这个人就是妈妈,那些字是诗,二者无关。也许他再长大会有改变。我一点也不期待他看,其实谁看不看都无所谓。写作对写作者已经是一件“爽”事,谁再阅读是另一层关系。他放学放假,只要他在家,我不写字,一直是这样。
  5,诗写完就完了,没有传阅的习惯。连自己都很少看,看了反而麻烦,总想再改。

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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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3 14: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标题“诗是现实中的意外”道出了写诗的部分秘密~~~~~是的,诗绝不能是现实的直接翻版,它必须是一种新鲜的体验,见常见之所见,道常言之未言,必须时时处处给读者以新鲜~~~~~~

另:王小妮博得大名后,近期诗的质量呈下降趋势,这很8好~~~~~总以为坐在家里当作家不是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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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3 21: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刚才查了一下,这个访谈录的时间是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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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3 21: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几天也在看关于诗歌方面的信息,这个帖子我得好好看看。

这衣服好久没晾了,怪亲切地说~~

问楼上两位好:)

日子飘着,河水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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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8 14: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读读,问好:)
我们活着,我们的肉体、精神、语言吸纳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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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8 14: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已读。

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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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8 16: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有佩服的份啦。。。。。
http://syqy.blogms.com/blog/BlogView.aspx?BlogCode=sy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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