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王建的这首《新嫁娘词》,虽然写得清新活泼,可是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古代女子嫁作人妇之后的艰辛和不易。现代的女孩子们处境当然要好得多,因为大部分年轻人结婚后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所以“姑”之“食性”如何,与她们并不重要。甚至有些还要反过来,要婆母娘小心翼翼地先了解了儿媳妇的食性,免得侍候不好,而让自己的儿子受气。
呵,这是开个玩笑而己。现代女生大多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烹饪和女红并不再是她们必须承担的义务,一个家庭里的家务分工,也要合情合理,大家同心协力,互尊互敬,这个家才能兴旺发达,越过越红火。
我是一个从小饿怕的人,虽然如今已苍然老矣,可仍有一个贪吃的毛病。因此我很在乎厨房建设。我个人以为,在一个家庭里,无论是丈夫还是妻子,至少其中要有一个能有一手漂亮的厨艺,做得几样拿手好菜,遇到假日休闲,下厨房端出几碟子几碗地上桌,一家人围坐桌旁,边吃边谈,其乐也无穷!
顺便说一句,前些年有人从卫生角度,说什么要学欧洲人那样家人分餐制,我强烈地表示愤慨,甚至不惜口出脏言骂说这话的人真TMD扯鬼淡!第一这不符合中国的饮食文化方式,第二这不符合中国菜式的吃饭方式,第三也不符合中国人的家庭伦理观念!还有,中国人如此吃饭吃了几千年了,也没有因为所谓的“卫生原因”把中国人吃得亡国绝种不是?反倒是世界上华人越来越多,中国越来越强盛!
嘿嘿,题外话题外话。咱们继续说厨房的事。由于自小家贫的原因,我这人不但贪吃,而且贪吃的,多是如今被人认为不符合营养科学、没品位没质量的饭食。比如红烧肉啦,比如油炸食品啦,反正要又香又浓的口味儿。反倒是人家极力推崇的,象前几年在中原地带被视做身份和品味象征的海参与鱿鱼,我从第一次尝到,就表现出强烈地不合味口。在我眼里,一盘爆炒鱿鱼,还不如一碗大骨头汤熬萝卜片让我感兴趣。
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注定我成不了美食家,但普通居家过日子,并不是顿顿要吃海鲜、山珍的。于是毫不自惭地说,在一个普通城市居民的日常用餐范围内,我却是一个挑剔的品尝者,同时也是一个合格的厨子。
我至今记得结婚后妻子给我做的第一顿饭。巧得很,那正好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天。因为结婚摆酒席,余下的剩饭剩菜,都被一生勤俭的老妈接着带了回来,所以我们婚后前二天,老妈也住在我们这里,一直帮我们吃这些剩菜。到了第三天,剩饭剩菜吃完,老妈也执意要走了,竟然趁我上班的时候给我来了个不辞而别(我结婚那阵儿,由于特殊的工作原因,单位竟然不放我休婚假,呵呵,至今想起来耿耿于怀啊)。所以那天中午我下班回家,吃到的就是妻子洗手入厨做的第一顿饭。
饭菜很简单。主食是稀饭和在街上买的馒头。菜呢,因为连着吃了几天荤菜都腻味了,妻特意炒了两个素菜给我换口味儿:一盘酸辣白菜,一盘烧上海青。这是我第一次吃上自己老婆做的饭菜,心情当然十分激动。美滋滋地抱着她给她一个热吻,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了饭桌旁,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接过妻端来的稀饭,我不顾烫嘴,先尝了一口——怎么一股子糊味儿?仔细看看白面稀饭里面黑色的渣子,我就明白:这是糊了锅底了。因为那个时候跟妻子还不是很熟悉,我也没有好意思说什么,把稀饭放下,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先夹了一筷子烧青菜——说真的,连续几天被老妈逼着吃待客的剩菜,我早已想念青菜那清香的味道了。
一口烧青菜进嘴里,我当时差点被噎死。又咸又涩,估计至少多放了五倍的盐。勉强把青菜囫囵吞地咽下肚,不甘心地我又尝了一筷儿妻炒的酸辣白菜。这次,我是强忍住没有让自己吐出来:咸涩得已经成了苦的不说,醋和酱油的比例也严重失调,白菜的火候也给烧得严重过份,已经成了烂熟的。而且我可以肯定,在出辣味儿的时候,油烹的辣椒、花椒之类的佐料里,肯定有被炸糊的。
我愣了半天才想到,原来这个县城在三年前被偶然发现了有地下食用盐矿,如今两三个正规的国有盐厂正天天轰隆隆地生产着,还有数不过来的单家独户偷偷办的小盐场也正每天哗啦啦地生产着,盐在这个县城里,简直跟我们老家坡上的石头一样铺天盖地。而且呢,这个市是以煤矿出名的,他们这里的人都不烧柴,也不烧液化气,都是烧的煤球,很便宜。
难怪妻无论烧稀饭还是炒菜,都把火候弄得足足的,以致于发出了糊味儿;也难怪她在炒菜的时候,完全不爱惜食盐!
我在哪里发着呆,妻还在边儿上笑盈盈地看着我:“味道怎么样?”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