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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说:兰妮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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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4 10: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 阅读模式

兰妮把一张床搬到三楼,下来后站到正厅中央,突然就迷茫起来,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脑子断成了几块,合不到一处了。脑中突然晃动起昨晚与胡林做爱的影子。下楼时还想着的一件事,走入厅堂也还在脑子里,就在刚才抬脚的时候,却捉不住了,仿佛丢在了脚跟后头。

她回转头看着身后的地面,目光找寻起来,那事儿好象仍在地上硬硬地竖立,但具体是啥事呢?却又瞟眇得无一点踪影了。

昨晚与胡林做爱的影子很虚,两个赤裸的身子,就象翻动的两张纸片。

在厅中央站了一会,兰妮朝大门走过去。是那种镶着几块大玻璃的门,玻璃上垂着略显零乱的白纱帘。走到门边,她抬手将门打开。天已越来越明朗了,只在路口墙角仍残存着零碎的雾气,不远的一道断墙上,映着太阳的影子。

从巷口那边吹过来一阵风,风裹着湿气拂在兰妮的脸上。脱了一半的对联吹得哗哗响。听着对联哗啦啦的响声,兰妮的脑子也咣当咣当响了几下,就想起了自已要做的事。两件,一件是打几个电话,打给她的同事,过几天市人大就开会了,他们得去找找市领导。虽然这事早已说妥,但兰妮还是想给大家提个醒,省得到那天又去不了几个人。另一件是等一个电话,她娘家二嫂的一个亲戚在山东包工,二哥说他和那亲戚说了,让她过去帮记帐,如果定了这两天就有电话来。

大半年来,兰妮经常烦乱,没来由地,便烦乱起来。脑子说不定啥时候,就朝四面裂开去。

今天则乱得更甚,不仅脑子乱,天地仿佛也乱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昨晚与胡林做爱又没成功?胡林说,别急,我们一起努力。如今兰妮与胡林做爱是有别样意味的。按胡林的话说,这做爱不单是做爱了,甚到这做爱已不是做爱了,是治病。几个月前,兰妮停经了,停得非常突然。打针吃药,都无效。于是胡林说,我们做爱吧,我们太久没做爱了,你的经血沉睡了,我们来做爱将她唤醒。他们便开始做爱。但是,兰妮的身子仿佛已完全沉睡了,她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昨晚胡林很早就开始忙,后来他将被子掀到一边,两个人赤身裸体,胡林忙得汗流浃背,汗珠子落到兰妮身上再往下滑。可兰妮却越来越冷,心也越来越散,阴道更越来越干涩。

胡林说,你咋回事?你的心在哪?兰妮不说话,兰妮也不知是咋回事。

你这样能好起来?胡林又说。兰妮看不到胡林的脸,看不到他的眼鼻也看不到他的眼晴,当然更看不到他脸上的汗毛。胡林的脸埋在黑暗里面,埋得很深。

看不到胡林的脸,她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个男人也就更让她感到不从把握了。

兰妮的脑子渐渐地往外散,越散越开,想收也收不回来的样子。他倒底在想些啥呢?她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的脑子缥缥缈缈地在黑暗中飘荡,越荡越远。后来就到了一个点上。那是个极小的点,那个点空空在立在黑暗之中。那个点上站着一个女人,同样是极小。那女人是不是藏在他的脑壳里?兰妮猛然想起某一个晚上来,是半夜过后了,兰妮迷糊中感到身边空了一半,接着就发现胡林在卫生间接电话。

那一天兰妮站在门外听胡林接电话,她知道应当是一个女人的电话。她的血往上涌,一直涌到脑门上。然后她砰地一声把门推开,对着她的是胡林光裸的后背。你在做什么?她说。

胡林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颤动,胡林一边接电话一边小解,他的尿也跟着颤动。你做什么?魂都要被你吓去,胡林扭转脖子看着兰妮,说个事,一项发明,他说。

胡林一说到发明仿佛做什么都能理直气壮了。兰妮已忘了他是哪时候开始对她说要搞发明。只记得他说他已不年轻了,要做点事出来,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他说他七岁那年就有这想法,因此搞发明是他从小的理想。他说七岁那年,看着墙上一个图案,突然就想搞发明了。他说得煞有其事。

兰妮不相信胡林这些话。她相信搞发明是胡林挥在手上的一块布,这块布后面藏着他积攒多年的各种心事。兰妮说不清自已是从哪时开始不相信胡林。总之感到他离得越来越远了,她看他也就越来越虚假,说话做事,甚至他脸上的汗毛也虚假。

胡林的脸在兰妮的脸上面上下晃动,模糊得象一碗稀粥。兰妮突然就狂躁起来,把胡林从身上推开,胡林被推到一边。

胡林说,你这是做什么?兰妮说,我发神经。说完就坐了起来。

兰妮赤身裸体地坐在被单上,两手抓着自已的膝盖骨,她抓着膝盖骨越抓越紧。脑子里就不地想,月经月经月经。

兰妮的月经第一次未按时到来的时候,她只是略略有些诧异,心里想,或许是推后了。虽然她很少有推动的时候,但她知道女人的月经前后推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等了一个礼拜,接着又等了一个礼拜,仍没有来。

兰妮说,这是咋回事?她看着胡林,仿佛答案就在胡林的脸上。

胡林也看着兰妮,说,咋回事?

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的脸上找答案。

不是怀上了吧。胡林突然说。说完目光就往下移,移到兰妮的肚子上。兰妮也盯着自已的肚子,经胡林这么一说,肚子仿佛真比平时大了些,衣杉遮掩下的肚皮下也仿佛真藏着个孩子了。

她抬起头来去看胡林的眼睛,想,他是啥打算呢?她想知道胡林是否会再要一个孩子。

胡林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看,她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于是兰妮说,再等一个月吧。

那时候兰妮咋也想不到自已会停经,总觉得那是件离自已还很遥远的事。

兰妮家的门前,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种了白菜,风一吹,菜叶上的水珠就滚动起来。往右是路,两米余宽。走出百余米是堵墙,再往左曲拆向前。当然最终要通到一条大马路上,马路则通向菜场或各个单位。

胡林去上班的时候雾还很大,没到那堵墙前他就隐没了。然后便只剩下摩托的排气声,震荡着小巷的墙面,也随小巷七拐八弯。她听着他远去,到完全听不到了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就雾麻麻地空茫起来。

兰妮有一种想要喊的欲望,她想喊啥呢?她站在大门边,如果她突然喊起来别人会咋想?有一天,胡林说,你是不是有神经?兰妮说,你想看我发神经?我这就发给你看。胡林自此不敢在她面前提神经两个字。

但是,她真是不是有时真会管不住自已了的脑子?

兰妮看着菜地里滚动在白菜叶片上的水滴。水滴晶滢透亮,变幻出各种形状。她弄不明白是她咋就会停经,并且说停就停了,没一点预兆。

有时候,兰妮的思绪突然就停留在了自已的阴道和卵巢上,在阴道和卵巢上细细地探寻。继而便会想起自已的初潮。兰妮的思绪第一次沿阴道曲折往里作细致的探寻,就是在她初潮的时候。

兰妮的初潮来得晚,也来得突然。那时候她已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兰妮还娇小,可她毕竟已经十六岁。她已见过了王杉的初潮,虽然王杉来初潮时候兰妮才十岁。王杉的初潮在兰妮的记忆中很模糊,就象晃动在阳光中的一个红点,但毕竟还是见过了。此后她又听好几个同伴说到初潮。照理说,她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当那东西直冲冲地过来的时候,兰妮还是吓了一跳。

那一天兰妮和几个同伴走在集镇上,她们正从一条街上走过。兰妮穿条散着淡蓝色碎花的白裙。突然一个同伴叫道:血。同伴在她身边立住了。她不知道血在哪。同伴指向她的脚,兰妮就看到自已脚背上一朵象梅花一样的血,极艳。接着又一朵落下来,却是落在她的裙摆上,依旧极艳。这是兰妮有过的最艳的经血,此后再没有这种颜色了。

同伴说,你来那个了。兰妮的心砰地一跳,同时脸刹时就通红。

那一天回到家里,母亲对她说,这是女人的经血,你是女人了。

母亲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母亲背光而立,阳光从她身过打过来,母亲的眼瞳里面含着意味,看着母亲的眼瞳兰妮的脸又一次通红。

她低头从母亲面前走开,转过几个弯,故意躲开母亲的视线,来到一块草地上。她在草地边缘坐下,看着不远处慢慢走过的两个人,开始想象血从体内流出的情形。她不知道那些经血源自哪一块肉,也不知道她们要经过怎么样的路程。

十六岁那年的兰妮在草地边坐了小半天,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探寻自已身体上最隐密的部位,同时也体味着母亲的话。

现在,她的经血突然又消失了。她三十六岁。三十六岁便断经是很少见的,可就发生在她头上了,也来得措不及防。

等的电话一直没来。雾已消失得没一点影子,连墙角下也见不着了。天越来越明朗了,也高起来,几只白鹭从半空飞过。她看了看她家的电话,红色,盖着一块白沙巾。

是否应当先把要打出的电话打了?若算起来,她要打好几十几个,他们分散在这个小镇的各个角落。她知道有的电话打也是白打,她们会说,去也没用,有什么用?上回呢?

市政府离小镇三十来里,他们一共去过三次。上一次他们去了八个人,没见到姚市长。快下班的时候市政府的办公室主任出来了,主任说姚市长到省里开会去了。主任说完就朝一辆小车走去。有人明白,这就算他们老半天等来的交待,便追过去扯住主任的衣角。主任把那人推开,那人突然高声喊起来,你打人啊!主任一愣,说,我打了你?极凶恶的样子,随即又冲大家笑了笑。站在这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主任便身子一矮坐进了小车。

她不知他们此时在做什么。再晚些她们或许就已出门,买菜或打牌去了。但山东那边的电话啥时会来呢?

二哥说,你就是给他们记记帐,每月七百,吃住都是他们的。你老这样下去哪是个事?

二哥和二嫂都说,她一天天往下瘦了,眉心也一天天苍白,有时候喊她,就象喊一根木头。二嫂说你是不是走影?兰妮说,没有。兰妮回到家里就去翻床,掀开被子,看到几根毛发和一些碎屑物。但垫被是干的,床板也是干的。兰妮很小便知道走影是怎么回事,就是晚上一睡就出汗,人影子脱到垫被上,继而脱到床板上,等人影完全脱在了床板上的时候,也就快死了。兰妮知道其实就是盗汗,当然二嫂不知道,二嫂说走影是跑了魂。

二嫂说,我去请个人晚上给你喊魂吧。兰妮说,不要。

二嫂就走开了。后来二嫂对二哥说我说去请人喊魂她不要,总有一天她要变成根木头。二嫂极自私,但有时对人是很关心的,可若是违了她的意愿,她心里便会升起一团火。

二嫂的话让兰妮想起一种木头来,那种剥了皮的杉木,这地方又喊作圆木。阳光下,这种木头起始是白生生的,继而便日渐焦黄。

胡林说,你杂七杂八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会饿死你?

胡林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兰妮很激动,她倒在胡林的怀里。那是她的单位宣布放假的第一天。兰妮说,那我以后做什么呢?胡林说,给我们做饭。兰妮说,还做什么呢?胡林说,和我做爱。那天晚上他们做爱。那一天兰妮把全身的劲都使上了,但她的快感刚要出现就消失了。胡林完成后她更是空荡荡。

兰妮以前工作的地方是县宾馆。也就在十六岁的那年冬,她挑了个木箱和一床被子到宾馆报了到。

兰妮被按排在餐厅,一年后到楼面。兰妮喜欢笑,仿佛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让她开心。她有时候笑得气也接不上来,腰便一直往下弯。大家都觉得似没心没肺却又灵秀的兰妮极可爱。

后胡林就来了。胡林在交通局上班。兰妮全家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兰妮还是被胡林感动了。其实那时候的胡林还不太会说话,他只是每天晚上都来。因为与一个同事合住一间房,他们就很少在屋子里呆。宾馆二部的后山上有条路,一直往上通向一个转插台,路两边长满了树。他们就顺路往上,在树下站或坐。胡林把兰妮揽在怀里,听着树梢的风,客房的一排排灯光尽在眼底。兰妮心就很静。后来,他们开始在一棵树下做爱。

结婚后的一天,两人在床上大汗淋淋地忙完,说起那时的事,胡林说,你知道我那时最操心的是啥么?兰妮说,啥?胡林说,操心我们对不上号啊。兰妮就擂了胡林一拳,再偎在他怀里。

那时候不仅胡林操心,兰妮也操心。相当长一段时间,胡林都进不了。越进不了他们便越急,更不甘心,因而一天到晚都想着这事。天一黑,便急急地往山上走。他们在树下软软的松针上面,面对山下的一排排窗口,既焦急又耐心地重复着前一天的动作。他们努力着,但是总是事与愿违。要说起来,起始也有进展,可这进展极微小的。严格说起来,就是进入得最深的一次其实也依旧在门外边。后来,兰妮的门竟越闭越紧起来,这让他们更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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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4 10: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写了很久了,帖到这里逼自已写完。打算写到九千字左右。批一下,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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