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瘾
春阳暖暖的照着。 毛祥贵闲着没事,就端了把躺椅在客厅外的花园里躺着看报。老伴立即给他泡了一杯乌龙茶放在旁边。又进屋收拾碗筷去了。 “我打牌去了,等会下楼叫毛毛回来做作业,你可别忘记了啊……他在楼下和贵贵他们玩呢……别忘了哦。”老伴千叮咛万嘱咐的出去了。 像这么悠闲自在的看报纸,毛祥贵还是第一次。虽说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也清闲了好一阵子,但自从坐上人事局长这把交椅以后,再也没有了那份清闲和那份雅兴,看报纸的时间都很少了,更甭说看书了。 报纸是老伴买菜时在报摊上买的,他刚看了几行就觉得没啥趣味,于是扔下书在花园里跺起方步来。 花钵里土壤中有好些枯萎褪色的花瓣,他爱怜的检起来放在手心,轻轻的抚摩着。他觉得他抚摩的不是一个凋零的花瓣,而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生命。他叉开五指让花瓣又跌落到土壤之中,然后拍拍手,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他自己现在不正像这凋敝的花朵么? 不管你昨日是多么的荣耀,而今也是事过境迁,人事昨非了。难怪古人说”得意之时且得意……” 楼下有人在高声叫喊五楼的王大婶。他才想起自己也该去叫毛毛做作业了。
毛毛和一群孩子在小区花园玩游戏。他们模仿着电影中的镜头正在演习。毛毛扮演的是一个指挥员的角色。在一次战役中,毛毛指挥失误,官兵损失惨重,于是大家要罢他的官。他不服,正在和小朋友们激烈的争吵。 小伙伴们说不过他,就作了让步。 “把这场打过了,你再当。” “好吧,”毛毛嘟着小嘴勉强答应了。 贵贵带着一队人马准备去偷袭对方的军火库,行进途中,毛毛发觉有诈,立即命令队伍“撤!”贵贵一见,气呼呼的问他:“是你当官还是我当官?没忘记你已经被撤职了吗?“ 毛毛尴尬的一笑”我倒是真忘了,但是……“ 老毛走来刚好听见这句对话,触疼了心病,上前拉着毛毛就走。 “跟我回去,别和他们玩了。” “我要吃糖葫芦”毛毛嚷嚷着。 “吃吧,吃吧。”
毛毛边走边吃,一张嘴弄得花里糊兮的,老毛牵着他,慢腾腾的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左右的贵妇人。 “局长,你好,好久都没见着你了。”妇人甜甜的叫了起来。 “好,你也好。”老毛急忙应答着。心想现在虽然不是局长了,还是有人认得我,记得我。正得意,没想妇人往地上狠狠的呸的啐了一口,不无鄙夷的说:“谁叫你了?” 老毛正要张嘴分辨,却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丽娜……” 老毛急忙拉着毛毛赶紧走到一边去了。
老毛依然躺在椅上看书,毛毛就在客厅作业。 刚才的遭遇让老毛心里很难受,才短短一天,或者说十几分钟,他就尝试了事态炎凉。书是看不进了,就只有闷坐着喝茶打发时间。一会竟迷糊过去了。 毛毛做着做着,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准备让爷爷辅导一下,出来看见爷爷歪在椅子里睡的正香,就轻轻的退了回去。 回到屋里,他不再作业,却翻箱倒柜的折腾起来。他从爷爷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爷爷四年前游览张家界照的。爷爷柱着拐杖,挺着将军肚,周围是他的下属…… “我四年前就来过这里,没想到今天有幸和大家再一次登临此地。真是难得啊难得啊!”老毛柱着拐杖,学着老将的姿势和腔调不无感慨的说。 “是啊,难得的是老局长依然这么雄壮威风。”下属迎合着。 “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岗山。千里……我是不是也该填一首重登张家界啊?”老毛朗声大笑起来。 “毛局长——”山下有一帮人挥舞着本子和文件一路叫喊着向他跑来。 “局长,请你签个字。”有人把笔和纸张递到了他手中。他接过笔一挥…… “爷爷,爷爷。签字,签字……”毛毛做好作业,看他还睡着,就使劲摇他的膀子。 “签字?好好,我签。” 他接过笔来,在毛毛手指着的地方,恭恭敬敬的写了以下几个字“同意。毛祥贵。” 然后站起来,伸伸懒腰,扭扭腰,扩扩胸。 毛毛偏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一拍毛毛的头。“还楞着干什么?背书去。” 毛毛不走,说:“同意?爷爷,同意什么啊?老师说不能这么签字。”
2005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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