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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舍利
就象树木焚烧后有炭灰,我相信时间本身也有生命,死了,有舍利. (一) 当我接上第三根烟,觉得有些凉了.秋风象老情人的电话一样,短促而冷淡.村口的那盏节能灯,苍白得象西施的脸.透过那张脸,我想看见我们的老房子,我和老爸老妈老哥老姐我们的老屋.其实,我不要用眼睛.我也看得到它应该在那里.可它真的不活在它的地方,它死了,被谋杀了.将它杀死的人显然是惯犯老手,它死得不留一丝痕迹.甚至来不及一声呻吟.
我是有机会见它最后一面的.我也有过也它告别一下的念头.但我最终没有那样做.对我来讲,这比参加初恋情人的婚礼难得多!倒是母亲,一次次地去,一遍遍告诉我它死时痛苦.最后,母亲还给我带来了铜的美孚灯火冲,小石捣臼大竹奋斗,蓝边大碗锡酒壶汤锅勺-----------.我把书房腾出一角,好好安顿了它们.我想,我已经没有家,它们不该流浪.
有些晚了,更凉了,我知道我得回去.我也晓得,我正在老去.我想,当我老得象秋叶一样死去,我一定会飘回来.
(二)
听说做梦的人智商高.我是很少有梦的,所以我从来没有足够的自信.但是,少梦不等于没有梦.昨夜,我就梦了梦.梦里我分明看到了那两把剑,剑身乌黑如铁.梦醒后,我一直想找到那剑,原来,它原来在杨过手里.
当她打第二个磕睡时,我知道我得走了.楼道里没有灯,街上早餐点已经在生火.冬夜三点,冷!十字路口的北风,比西伯利亚的狼还凶,要吃了我.打火机防不了风,烟在唇边成了摆设,却壮着我的胆,我嘲笑街灯小女人般在北风中发抖,街灯的眼看我越走越细长.
今夜,我该走到哪里去?暖房和冰窖,一样让我感到陌生.无家处处是家,有家,我把钥匙给弄丢了.
梦非梦!梦中的剑明明在我的指肚间.原来是我,怕伤了自己的手!
(三) 小时候写作文,喜欢用光阴似箭开头.说白了就是时间过得真快的意思,只不过想骗老师表扬光阴似箭这个词用得好,对时间的概念几乎没有.
时间确实过得真快.那天,与一个年老的同事坐同一辆车,一路说说讲讲,很轻松.忘了由什么话题引起,我的同事说了一句话:”从我晓得,我身边有名有姓的人,已死掉600多个了.”他说他还用一本本子记录着那些人的名字.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二000年四月三十日早上6点,一个高中的男同学打电话到我家,说:”大卡走了”.说完就在电话那端哭,我还听到他老婆在旁边劝他不要再哭.放下电话,我呆了.大卡是我的高中同学,篮球玩得挺好,我们一起玩篮球,因为他身强力壮,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我们都拦不牢,也不敢拦,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大卡-----------大卡车一样的猛.,就是这样有活力魁梧的人,我在殡仪看到他躺在那儿竟干瘦如竹.他得是肝癌,听说死得很痛苦.看到他老婆在遗体旁哀哀欲绝,他4岁尚不懂人事的女儿在旁蹦跳顽皮,我随即走出殡仪馆,点一根烟,泪流满面. 我不象我的同事有心,统计我目睹的那些个人的数量,记录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象秋风扫落叶一样.到现在,我的公婆辈已没有了,象外线海塘一样倒塌了,叔伯辈也有几个已入土,也就是内塘也有了缺口.所以,我常说,不久,海水就会淹到我们的脚面.
我上网注册是在一个朋友的寝室,在个性签名时,我想了想写下了:因为好奇,所以活着;因为活着,所以好奇着.但是现在,时常感觉自己活着象株植物.我厌倦着熟视无睹,我头顶的阳光和风在变老,我向往着远方的好奇,但我的须扎在这片土地上,我永远离不开这里!
于是,当初的”光阴似箭”,变成了现在”我已活得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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