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月冷冷的醒在天际。
云卷云舒、云破云蔽，她沉淀了万种风情间或的变幻。惯看春花秋谢、沧海桑田演绎的一幕幕离合悲喜，竟再无世间所谓的人事能萦绕剔透玲珑的怀抱。但世间男女悲离愁、娱诗情，在她哀怨凄婉的传说之外再添了些有时浓郁，有时暗淡的色彩。于是总难免在夜凉如水的月下，或凝立、或倚栏；或因远思、或为梦绕而思慕其容颜之皎皎如玉，感其心胸之素洁似冰，便挥袖负手，吟哦些诸如“千里共婵娟”“天涯同此时”之类的诗文。清风亦凑趣，隐隐逸动些花的灵魄。融入这月，沁入心脾。让人不觉望情，昂望夜空幽深无限，无尽虚无处，点缀一枚琥珀色的思想。骤然间无我无月、月我两忘。
但还有那一脉梦系魂绕，追随这清风逸动的素淡花香，辉映在月华洁露间。细审花儿弄影的姿态，却是花也缟素，影也婆裟.于是被撩拨些幽情逸思,对着月影烫一壶酒,殊不知是饮也无寐、不饮亦醉，思绪儿片片碎。宛如在月华明灭摇曳在树荫缝隙，往事旧梦，如这月光般慢慢浸在心头，一时间怔怔的静默，含泪微笑，参差阴晴。
聆听！是谁又被无端勾惹起心事？正叮咚嘈切拨弄心弦。这弦音，宫商徽羽想错，如西天极乐莲台下伽灵鸟齐鸣。似乳燕归巢、又似风拂珮铃，一声声敲击在心底乐感纤脉最敏锐处，汇成若云缎织锦般艳丽，又细微得只能用心方能感知的奇妙韵律。不觉痴了，灵台却一片冰清，渐渐不知身在何处——月融融如梦，风依依含情。似乎隔绝了人间烟火，隐退淡去了尘宇欢忧，天地间唯有这琴韵袅袅，素玉尽泻。在一丝弦拨动颤抖着的灵魄，仿佛中见着素裳飘飘、眼视媚行的女子。正笼袖捻抹拨弹……今夕何夕，真耶，幻耶？
我轻轻一声叹息，循声暗潜。这弦音，应是无言的指引罢？牵引着去寻觅一个如深埋在地的陶罐般陈旧的梦。而梦并无根——迈过缤纷落叶的碎石铺就的小径，再一片柔软如烟絮的草地，婉转一湾水流。泈泈有声，如玉泻银盘、素手抚弦。她的心胸盈沛月的丽影，正闪烁雀跃，随水波不恒定的摇摆扭曲成仪态万方。散作万点银光，如七女织绢、梨花绽蕊。这波光月影，吻颈娓娓细诉些不为人知的心事。这流水声，恰似谁幽幽的叹息。是在感怀自身的际遇抑或怜惜月的千年孤寂？我恁然发觉我的孟浪，竟在有意无意间惊扰了这天地间奇妙的交会。
又或者，在我未泯的灵台仍有着一分启迪。我在顷刻间醒来。其时，凉风有信、明月在天。水载年华，川流不息。乃媦然一笑，学那散发赤脚的狂士踏着月的余韵歌而归去——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 月移水还流。于人于事于此景，如此而已。
2004，11，25太华夜碧、月出东斗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8-23 1:34:09编辑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