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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来信（下）
饭很简单，一盘子炒鸡蛋，两个馒头。这是那种城里头很难见到的发黑的馒头，因为里面含麸子的量多，也就是说是自己磨的面。
妞妞妈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说：“妞妞，快起来，叫你爸爸吃饭，大兄弟可别嫌乎。”
我客气了几句，觉得肚子饿了，同时又觉得很滑稽。妞妞妈对妞妞说话就象谈她自己的爸爸，可是转眼又叫我大兄弟，这世界有的时候就是有一个特殊的环境叫你适应。
我拿起了筷子夹了块鸡蛋说：“妞妞吃！”
妞妞看着我，又看了看妈妈，妞妞妈说：“不用给她，她吃过了”。
我分明看见妞妞的眼睛里盯着鸡蛋的眼神，妞妞大了，可是眼睛没有变，我好象又回到了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我把鸡蛋送到妞妞的嘴边，妞妞看着鸡蛋，又看着妈妈，我说：“妞妞，吃吧，爸爸给你的。”
妞妞眼睛没有离开妈妈的吃了鸡蛋，我又夹了一块，还是这样的吃了。妞妞的妈妈有点着急的说：“大兄弟，快吃吧，别老是给她呀”。
我没有理会妞妞妈的话，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喂着妞妞，她吃一口鸡蛋，我吃一口馒头，当鸡蛋快吃完了的时候，妞妞忽然说：“爸爸吃”。
这是妞妞从见到我头一次说话，可说的就是爸爸，我心里一热。是呀，我惦记妞妞，我就是为了她来的，他还认识我，这叫我很高兴。
饭草草的吃完了，妞妞妈端上了水。我搂着妞妞，妞妞好象不那么生疏了。
妞妞妈坐在桌子的那头，我问到：“大嫂，怎么不见大哥？”
妞妞妈流了眼泪，她擦了一把说：“大兄弟，实在是不瞒您。他去年就被关起来了，因为设赌。本来家里就输的精光，人在给关了起来，这日子可怎么过？我也不好意思，早晚我也得跟你说。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妞妞到了年龄上不了学。”
我觉得我就猜对了，我没有打断她，她继续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就想起了几年前妞妞丢在城里的事情。我想你们是好人，我再求你们一次，你们没准就能帮帮我。还有，妞妞回来的时候是想你，这两年忘了点，我替她写信是我的主意，我也没报太大小希望，可是大兄弟，你也看见了，这家里四个角都是空的，可怎么办？”说完了哭了起来。妞妞看见妈妈哭了，靠在我的怀里。妞妞妈说：“你看，妞妞还是记得你的，我这可不是瞎蒙你，你可别在意呀。”
我想到了这里有蹊跷，可我没有想到有这么严重。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大嫂，你别哭，这个事情我来想想办法，总得让妞妞上学。”
妞妞妈说：“是呀，你看这孩子，整天就是写，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我看着她老写，我就有了给你写信的主意，大兄弟，你不怪我吧。”
我能说什么呢，我忽然想到，今天我要给他们个答复，而且，我住哪呢？我拿出了给忸怩买的东西，本、笔等，学习的用具。妞妞看着，只是不敢用手摸。我说：“妞妞，这是爸爸给你买的，都是你的，爸爸要叫你上学。”
妞妞瞪着眼睛看着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难道她不相信，我说：“爸爸不骗你，这是真的。”
妞妞忽然的大哭起来，妞妞妈妈也哽咽的说：“这孩子盼上学都盼红了眼睛，她每天都站在门口看着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上学，你说叫我这当妈的心理多难受……”
我搂着妞妞说：“妞妞，好孩子，不哭。有爸爸呢，你一定就能上学，咱们明天就上。”妞妞点着头，抽搭着，小脸蛋上一脸的泪水。
我说：“大嫂，我带的钱不多，我估计够交妞妞的学费的，我回去再给你想办法，你就别多想别的了，你告诉我是对的。”
妞妞妈说：“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妞妞没白叫你爸爸，要是他的亲爸爸象你这样，我还愁什么呢”。
我拿出了钱递给她说：“你拿着这个，交了学费剩下的你先将就着，我回去给你想办法。还要问问你，今天还有回去的车吗？”
妞妞妈瞪着眼睛说：“怎么你想走？想走也没车呀，这的车一天就一趟，你来了就待几天，让妞妞和你亲热亲热，你也没白疼她呀。”
我真的碰到了难题了，我说：“大嫂，实在是没车了，我到县里找个旅馆先住下，明天走。”
妞妞妈说：“县里离这还有四十多里地，你怎么去，你别担心，没人说什么，你就住到西屋。”
没有办法，也只好就这样了。我来到西屋，随便的就躺在炕上，我看见，屋里堆满了杂物。月光从窗棂照了进来，把屋里照亮了一大半。
我看着房顶想，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不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叫大家都安心。过了好一会，门在吱吱的响，我抬起头来，门开了，妞妞抱着枕头进了屋。我喊着：“妞妞，怎么不睡觉？”
妞妞把枕头放在炕上说：“跟爸爸睡。”
我想到这样有点不妥就说：“妞妞听话，还是跟妈妈睡吧。”
妞妞看来是下定了决心，爬到了炕上，躺在我的身边。我想，也好。让我跟她说会话，这样我也没白来呀。
“妞妞，你还记得爸爸吗？”
妞妞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是听妈妈说的，说我在北京有个爸爸。”
“那你的爸爸你想吗？”
“想……”妞妞说到这哭了。
我给她擦着眼泪说：“好孩子，你别哭，我也是你爸爸，你在北京还和爸爸住在一起呢。”
妞妞点点头说：“听妈妈说过。”
看来，一切都明白了，这些都是妞妞妈妈的主意，可是我没有觉得受骗的感觉，因为我爱妞妞，她给我的震动是很大的。
我说：“妞妞，你爸爸会回来的，你以后上了学，会写字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写信，给爸爸写信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强调爸爸这两个字。
妞妞说：“我想上学，我想爸爸，现在，我也想你。”
我说：“好，我会常来看你，你现在就回到妈妈那睡觉去。”
妞妞摇摇头说：“妈妈让我跟你睡。”
还说什么呢，我说：“那好，你就睡觉吧。”
妞妞很快的就睡着了，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小脸没了我刚看见她那样的无奈，她在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8-5 15:50:2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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