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夜,一场大梦. 梦见自己被人追杀,不论怎样逃和躲,总有面目不清的人拿着刀子追着我,我躲在山凹里,躲在墙角下,尽量蜷缩着身子,野草在星夜下摇曳着颤抖的影象.我感觉紧张,来自于生命行将被莫名的手与刀攫去的紧张. 终究是躲不掉的,拿刀子的人还是发现我了,我看见他们脸上扭曲着的横肉,以及诡异莫名的笑.刀子在冷冷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对了,刀锋,似乎有些蓝光的,冷. 我想我终究是要死掉的了. 不免哀叹,那些我没做完的事,那些我还爱着的人,看来,很快就将没有办法继续了,刀子划过我的头颅时,我曾经热望与挚爱的一切都是烟灰了. ...... 在刀子举起的一刻,我身后忽然有个巨大的坑,让我陷落进去了.刀子的风声与寒光在眼前一掠,就不见了.而我的头颅还好好的在.我没有死掉. 或者,我忽然毅然决然拿起了身边的石块或者木棒,踊身一跃冲出来了,一下子就敲爆了对方的的头颅,我看见他们一声惨叫,刀子掉在了地上. ...... 不论怎样,总之是,每每在梦中,我走投无路之际,我总是意外地活下来了. 这样的梦,这么多年,这么多次. 每次醒来,抚摩着脊背上冷汗,我庆幸地对自己说,这只是梦而已,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何况,我不是总在刀子下活过来了么,该庆幸. 我知道,我从未失去过对于生的想望,所以在梦中遭遇凶险时,总有办法让自己有机会活下去. 但,哪天,我终于对生命倦怠了,我终于感觉很累了,我是不是在再次遭遇那样的噩梦的时候,我不再苛求奇迹或者不再选择奋起,任对手的刀子在我头颅上划出一个致命的伤疤呢? 我害怕那天到来. 2 昨天下午,在虎门到广州的巴士上. 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在车上的音响里传来一首歌,林子祥的<真的汉子>. 犹记得许多年前,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这首歌时,留着小胡子穿着皮夹克的他在舞台上唱这首歌时的情景,彼时,我很震撼.那是男人的声音,是从骨头上张扬出来的硬挺声音. "做个真的汉子,承担起苦痛与失意."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路,走得有些艰难,成长,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刚听他这首歌时,我还是懵懂的孩子,而到现在,再次听起这首歌,我已经是个"老男人"了(我自己这样认为),人在世上飘,日子里的艰难与彷徨,何曾稍离呢?在奔波中,在焦灼中,来来去去,挣挣扎扎,并不如何能真的拥有潇洒走一回的轻描淡写. 多年前,就一直期待自己做个真的男人,有强健的体魄,有刚烈的性格,有伟岸的灵魂,该喝酒就大碗喝酒,该吃肉就大口吃肉,该大笑就纵声大笑,该大哭就清泪如倾,至于为家人,就该拼尽心力爱护,至于为朋友,就该两肋插刀帮扶,至于为爱侣,就该痴心不悔眷恋......铁肩担负道义,在尘世间站成魁伟的姿势...... 这么多年过去了,觉得一直离做个"真的汉子"好远.未曾有真正的钢筋铁骨去经受风雨,未曾有刚烈坚强性格去坚执生活准则,未曾有磊落胸怀去坦荡于人世,喝酒只用小杯,吃肉不敢大口,不曾仰天大笑说"我辈岂是蓬蒿人",也不曾椎心顿足落泪如泣血.为家人,常常觉得亏对慈母与幼妹,为朋友,施以援手不多,为爱人,也差着那么一片经年累月的深情. 何曾真的魁伟呢. ...... 林子祥的声音,不是唱不出来的,是从心底里用骨头与血脉挤出来的,声声句句,透着岩石般的刚硬.只是遗憾的是,那样的声音可以让我触动,却不足以肉腐骨与起沉疴,不能够在我耳边与心底如平地惊雷一样振聋发聩使我猛醒. 因为,我已漠然,在行走的路上,不觉就丢弃了最初坚持与恪守的风骨与精气神. 歌舞升平下,锦衣玉食里,我,我们正在萎靡.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7-30 15:26:11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