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回到办公室,叮嘱秘书不要打扰。兮的办公室有150平米,整个南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兮是一个情感丰富又敏感的女人,常常坐在檀香木沙发上,思考。此时,兮还沉侵在心情里,无法工作,于是,站在窗前,看外面。厂区仍然荒芜着,晚秋,那些杂草依然迎着风,低吟浅唱,挣扎着顽强地生长。给除草工人带来不少困难。草的生命,在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相对于父母,相对于这个世界,兮曾比喻自己是一根杂草。
参加工作了,那个有灿烂阳光的冬日,兮父亲生日。兮孝顺的质地,促使兮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给父亲买了一双很贵的皮鞋,兮认为父亲这辈子心里苦,虽然父亲对兮不好。送给父亲时,他猛地摔了出去,那张恶狠狠的脸,好像兮的行为非奸即盗。那双有点白内障的眼,盯着兮,好像兮是即将临刑的重犯。兮迎着那目光,感觉自己在等待上帝的救赎,等待士兵枪响前旁观人怜悯的眼神,不对,这种描述不对,不是怜悯,是麻木,是看热闹幸灾乐祸没有人性的麻木。父亲说:我不要你的东西。那双皮质、光泽都很好的鞋,兮从没有这般质地的鞋,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似乎诱人的味道。当时,兮很麻木,不知道这种算是什么样的痛苦。
兮痛苦吗?兮有这样的父亲,有时候,觉得父亲有些变态,还有兮的母亲,他们都有点变态,虽然他们是广大贫下中农中的一员,二员,但这并不能否定他们的这种,这种什么呢?用什么样的词语描述自己的父母呢?纵然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兮读了不少的书,但还真没有办法找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们——兮的父母。
搞清楚一点,兮绝对不是在抵毁他们,亲人,特别是至亲的人,要说出一些锥心的痛,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能言说。
还是回到那时吧!当时兮也只是恨恨的盯着那双鞋,好像父亲盯着兮一样的痛恨那双鞋,两分钟后,兮走出了家门,任那双鞋在阳光下沫浴,就如兮与邻家大姐坐在家门口的过道边,躺在阳光下,接受阳光的强奸一样,似乎一丝不挂,为什么这样说呢?兮想,这是一种来自皮肤的撕毁吧,如果可以,兮想把这身臭皮囊还给父母。
邻家大姐问,怎么样,那双鞋,还合适吧?兮说,很合适。于是,聊聊家常,晚上,兮回家吃饭。没有看父亲一眼。
后来,母亲把这双鞋退了。钱没有还兮。
手机响了,思绪被拉了回来,不是老板的,让它响吧。
悄悄的,办公楼周围的树也被工人精心修饰一番,准备过冬。梨园已经没有梨了,曾经组织大家摘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大家其乐融融,满是情趣,这是兮离开家打工最开心的日子。 这一切,兮看见感受了,兮在感叹,快乐为什么能轻轻的来,悄悄的走,不留下太多痕迹 ,而存储于内心的伤痛,却被岁月辗成碎片,在一个人的城市叫卖,但,无人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