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伊病后,我上网也少了。没有网络的日子,先是轻轻的彷徨,然后是淡淡的惆怅,再然后,只剩浅浅的牵念了。 不上网,其实也没有什么。
有了伊的音讯,终于。伊说,给我写信了。 咖啡厅里,也学人们装模作样小资着,不喝咖啡,改喝熏衣草茶。记得在茶里加柠檬汁,可以使茶色改变,服务员说。 茶是苦的,味道有些古怪。于我,又何曾真的品味出过茶的真味与深意呢? 这些也可以不管吧,我心里窃喜着的是手边有台电脑。
打开邮箱,打开Q。 另一个世界此刻就在我的面前。邮箱里满满的都是未读的信件,Q里还有些亮着的熟悉的名字。好些天了,我在屏幕前,再次与这个世界成功对接。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绪,果真遥远吗?也许不。或者,真切如手边的这壶茶,伸手,就感知到质感与存在。
病痛是折磨人的东西。 久未运动,前几天和人踢了一场球,累得几近虚脱。此后几天,腰酸背痛,很有些难受。 而此刻,看伊抱病为我写的邮件。看伊说手术的过程如何让人生不如死。字字句句,都是从肉体痛到精神的痛楚。 几次在地狱之门的外面徘徊着么?是的。 只是上苍终于记得放伊一条生路了,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呢? 疼痛,毕竟都会要过去的了,以后,一切都好。
我很怀疑我这样的人,将来如果遭遇民族大义时,怕会变节成为叛徒或者汉奸。因为在我扪心自问在承受那些惨酷的刑拘时是否真能咬紧牙关视死如归时,常害怕自己很可能坦白了投降了。尽管我的确崇拜临危不屈的大英雄真豪杰,但每当我忆起年幼时看江姐们在狱中被用竹签插手指的影视画面时,都会下意识地看一下自己的双手,心里寒气陡生。 这样的年代,这样平庸的我,真能承受那些肉体的痛楚吗?我真担心。 不需要掩饰,是的,作用于肉体的痛,很多时候会让我们的精神陷入巨大的绝望。 伊,柔弱的孩子,如今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针孔。伊说,瘦了三圈了,只剩七十斤了。 让我心疼的,是伊的身体。让我惊叹的,是伊的坚忍。 我想,假使在非常年代,貌似大丈夫的我,或许是叛徒了,而外表柔弱的伊,也许是伟岸的烈女子了。
所幸的是,真的一切都好。 尽管还有些许的痛楚吧,但总算前路有灯火,这就足够安慰着我们了。 上苍是有心机的,它总是在我们山重水复没有路的时候,给我们一些关于柳暗花明的暗示,从而让我们抖落一身的疼痛与风尘,继续上路。 那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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