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一片虫咬的雨声…… 吴铁,我一万遍喊你的名字了。在梦里,你的名字是一片青绿的荷叶,让细雨染得透亮。可惜,梦里的一切都是没有味的 吴铁,我的情郎。我站的地方你还认识吗?荷叶海浪似的在微风中晃着,直到天的尽头。秋后了,荷叶枯萎了,没剩一点古绿。此时的荷叶是干硬的皮,从老人脸上褪下的,让雨水打进了泥里,成了白色的霜泥。吴铁,我在雨中呼唤你,从枯荷的根部连接到生命的尽头,可以传到你的耳里。 你听见了吗?
露水,阳光冰一般的凉 又一次服下张太医的药。这是也叫药,无非是当规、黄芪、车钱子之类。吃了瞌睡就多,我不敢睡了,眼睛硬撑着,暗暗地叫别闭上了别闭了。可梦魂仍然带着我的身子走了,沿着一条我们都熟悉的石板路。 路两边,莲叶肥厚,荷花粉嫩。你叫我跟着竹笛的曲子走,勾魂的笛声是从荷叶的根部来的,你说荷叶的根连着我的痴情郎的心。 我的痴情郎是谁?你笑着没答。你笑起来很好看,英气的脸像初升的太阳一样罩着一片金色,眼睛里注满了清清亮亮的水。我看着你,心里也罩着一片暖融融的阳光。 你提醒我注意脚下。路很窄,雨水浸润得溜滑。下面是水,水面的荷叶飘着清甜的味。 我抬头,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的太虚幻境就在眼前。我说,你也是太虚幻里的人。你说,我是你灵魂呼唤来的人。 我记得一年前,也在一个微甜的梦里,我引着贾府宝二爷去了那里。我没进去,让警幻仙子带着宝二爷进去了。不知那警幻使什么法儿,让睡梦不醒的宝二爷出来后,竟然懂得了儿女之情的奥秘。 我没进去是我的幸运,就在那片田田的荷叶林旁,我遇上了你。
霜降,冷风如针…… 长工焦大又在窗外骂娘,他粗野的骂声早让人听烦了,连落在墙头的鸟都不把他的骂当回事。 “这家人完了,比狗窝还臭,八百里都能嗅到它的臭味。乱伦的乱伦,偷人的偷人,以后还不会干出什么丢尽脸皮的事来!” 我知道,他是偷不到酸葡萄吃的那只草狐狸。他偷看了我洗澡,就想入非非。老爷贾珍骂了他几句,就怀恨在心。 老爷是好人,他知道他儿子没用,把这辈子的断子绝孙怪罪于十年前,船翻落水,怀里藏的金菩萨浸染了脏污的稀泥。老爷对我说过,男人的味,我可能这一生再也没运气尝到了。 那是什么味儿?甜的酸的苦的麻的辣的?在梦里,你说五百年后有一种叫“伟哥”的药能治好他的病。五百后是什么日子?我在梦里能去吗? 贾容,我的瘦如一根草的夫君,此时睡在我的身旁。嘴里在嚼咬什么东西,稀疏的胡须上沾满了他的带着臭味的唾沫。 而你,我梦里的痴情郎,却给了我狠狠一吻。
冬至,白雪淹没的荷池…… 我死了。 死后,我的眼前是一片惊喜的亮光。荷池又是连接天边的碧绿,粉嫩的花蕾娇艳地看着我。 你在远处向我招手。有一条五色的绸带从你脚下飘来,与我连接在了一起。 你对我说,这里是我们的家。你种荷花,叫吴铁。你哥哥种桂花,叫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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