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我没有父亲。
母亲十六岁那年，吞下一枚白鸟衔来的红果，处子之身孕育了我。
我出世的时候，脐带上缠着一株妖娆的藤蔓，绽放出繁星般锦簇的七色花朵。暗房里弥漫着奇异的香气。
母亲是神庙主持，巫卜之术远近闻名。为我求得的纸草却是一片空白，且只有很短的一段。大约在我十几岁的样子，戛然而止。
母亲因此封印了自己的卜测能力，开始将我雪藏。
只给我穿素白的衣裙，纤尘不染。只给我吃山野鲜蔬，每片叶子上都缀着朝露。偶尔有野果或者花朵，必定是别样清芬。
这样的成长。我的面容洁白如初雪，一颦一笑单纯得能叫人心疼。然而眼神清澈通透，看上去灵气逼人。
母亲说，我就该过着这样的生活，绝刹尘寰。这是神的旨意。
安然等待命中注定的宣判，是我生存的唯一意义。
终日坐在门口，凝视大殿正中的神像。阳光斜斜的射下来，神的面容和她们不一样。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神庙。终日见着的，除了母亲，便是母亲的姐妹。一群巫女。
那是一种清风朗月的湛然，一种四面来风的轩旷。眉目之间的英气，仿佛一柄利剑，划过月下的湖水。如绸。划过我的心。无声。
神啊，当我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也有同样的注视我么？
那些夜夜夜夜心底的百转千回，终于脱口而出。山风为之静止，月色为之凝滞。
许久，许久，传来一声飘渺的叹息。仿佛隐忍了千年。
刹时，我裸露的肩背与手臂上倏然生出妖娆的藤蔓，就像出生时在脐带上蜿蜒缠绕的样子。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母亲亦是无语，只是深深深深的望着我。不解不信不忍不舍。我于是明白，一直等待的，该来的，终于来了。
次日是我十六岁的生日。黄历上写着：大吉，诸事皆宜。
焚香沐浴。温热的水流过我的身躯，我的眉发。恍然忆起当年帘后窥见的盛大祭典。
年轻的母亲作为主持祭司，在大殿中央手持长剑，环佩叮当。神前长案上整齐的列着精美的玉器、兰草束起的肴肉、桂花酒和花椒酒。
有人扬槌击鼓、有人吹竽、调瑟，曲调和谐舒缓。美丽的巫女们盛装起舞，轻婉曼妙。一时间，神殿上芳菲处处。
沐浴毕，我挽起长发，第一次穿起华丽的霓裳。闭上双眼，躺倒在红木床。接下来，我将被抬上神殿大堂。
我知道，这一次，主持祭司依然是母亲，一样在大殿中央执剑而舞。只是，这一次的璆锵琳琅是她持剑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终于，母亲将手中的剑刺入我的心脏。鲜血喷薄而出，汩汩流淌。
我听见，云端箫鼓竞奏；我看见，天边紫气东来。奇异的香风，在身边流连。我长发飞扬，罗带轻解，裙衫翩然退却如纷飞的蝶。
你本是他的女人，他的名字叫做东皇。
不要害怕，你很爱他。
这是最后，母亲用剑语告诉我的话。
[MP=180,60,true]http://is.juzhai.com/lyrd/lwydy.mid[/M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