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打电话给以素未谋面的老网友。
“在公车上吧,满电话的叫喳喳。。。。。”
“是啊,好久听不到洪州府的野蛮的售票员:“人民路到了。。。。。”想了吧,等等就能听到了。”
“安于这样没声息的日子吗?每天如沧海里最无味的一粟浮沉?没有希望,没有绝望。。。。。。?”
“是啊。安于。为何不能安于?安于说明知命,知命方能平静,安和啊!”
“哎·!要不是五六年前有个摄像头,你也就不相信真那么描绘的丑,会是千里的姻缘坏在几十块的设备上了?哈哈!”
。。。。。。我一手在系统中录入工作清单,一边和他聊着。谁不想在孤单的旅途上,接到一个幽默的电话,而且啁啾悦耳的柔声柔气呢。谁都是寂寞的,不是吗?都不相干的寂寞。调笑彼此,撕裂身心,敞亮地把自己平摊于千里外的陌生公交里的男人面前。
权且当做无谓生活里的调味吧,我有时想颇想初中化学实验里的高锰酸钾,催化剂在变化前后都不改变重量,只是一种辅助的作用。我想彼此都是对方的高锰酸钾吧。在最最低潮的状态里,我就和他这样的朋友联系。毫无防备,听最近的新闻,听最近的遭遇,听他有了女儿,有了按揭的房子。连最私密空间都来往畅通,知道了男人有时真的喜欢自渎,真喜欢不是电影不是故事。我想迢迢的距离成就了彼此的亲近。
一想到,当初他还真是煞有介事地给我写情书。封存在最最末尾的E-MAIL。他喜欢周星星,谴词造句里不是简单的:I服了YOU,收到等等,而是: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全是不费工夫致命的贴切。冷不丁晚上看到这词的造句,带给我反刍的幽默。彼此都是敢于自嘲的人,习气相近却不能以身试法,远远地观望,真亦幻来幻亦真的多少年了。
在苦涩的生活都能在短暂的交流中压榨出笑声,一声声都是生活的珍珠,毫不连贯谁也不懂却能彼此了会,借着没有痕迹的电话。我想往前推上十年,书信鸿雁怕也会往返地疲惫不堪吧。多少年,不问姓名不问出处的交缠,大家都忘记了姓名,江湖游走也许没有相逢的瞬间,重逢更是如梦。
无话时,他总尊称我的先生“教授”,教授最近常回家吗?姿势变了吗?情人节有活动吗?肚子争气了吗?最近的开头换成了:“有什么好消息?”我总好象从背后锤他一下:“我有了,你的。!哈哈哈。”他如其声情并茂地:“不会吧,太凶险了吧。”音色里的周星星风格真是炉火纯青。我们继续在电话里笑开了。我想春天就在这里发生了。
晚上的时光是法定的妻子女儿的。于是夜色里我们都彼此照应各自的圈子。谁也想不到谁。危机四伏的生活,何况太远太不真切,谁也不会闹出半点出轨矛头,对着亲眷大家都懂伤害的疼痛。知书达理的现代人活得最饱满和自给自足。合适空挡里把合适给你的都给你,和合适的时间里该做一个温和的好女子或好男子。说出来几乎是可怜而可耻的。剥离时的痛并快乐只能留给擦肩的青春岁月。
“到站了吧。我想该挂电话了吧。”
“是啊,到家了。二十分钟真快啊。我挂了,明天再叙。”
。。。。。。。一段几乎毫不廉耻的第四种感情。领悟时,仿佛人到中年,婚姻的痛痒轮番上阵,酸甜不是,啼笑皆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