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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梦魂中
林燕妮
自从大学毕业后，第一次梦见你，那是昨夜。我只能用你字，而不能用他字，你曾如此地接近我心，用他字便不是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了。
梦里，我居然在梦里知道是梦里，只因这个梦等得太久。
然而即使是梦，我也满足了。
我是在捡拾你的衣物，打点你出门，一件深蓝色反小尖领的薄毛线衣，一件深蓝色绒上衣，还有一件深蓝色绒大衣。
抬头，我看见贴墙而站的你，在昏暗的灯光中，你还是当年容貌，高高的，俊秀的，噙笑的嘴角给你男儿脸孔添上一分柔情，你毫无动静地站在着，我把深蓝色的反小尖角领薄毛衣给你穿上，再给你穿上深蓝色绒上衣，我转身给你拿大衣，悄悄地回头一看，那的确是容貌如昨的你。
心上一酸，我放下大衣，走上前去把你紧紧抱住，我的双手所触摸到的，不是梦中的无形物体，而是活生生的血肉，你的背和你的腰，触手处是活人肌肉的躯体。我忍不住哭了，伏在你的左肩，泪流了一脸。
你还是一动不动的贴墙而站，谢谢你以当年的容貌在我梦境中出现，谢谢你那有血有肉的躯体，你将要到不知何方了，忍着心里的酸楚，我默默地替你拿大衣，天冷了，没有大衣你会受寒的。手中拿着那软绵绵的深蓝大衣，再回头，你已经不知所终了。
我复何求？多年来你的脸孔在我脑海心田萦绕，你啊，等你入梦我等了多少年，然而在梦里，我俩未通一语，我只是为你加衣，为你倾出贮藏了这些年的酸泪。
为什么我不在梦里告诉你，那个你从未晓得的秘密？就是在我与你分离前的几天，我都是针线密密缝，为你缝一件白色的浴袍，在浴袍的带子里面，我绣下了我爱你三个字，假使你念我之情穿到带子破烂的一天，你会看到我爱你三个字，只可惜，浴袍我没有缝完，也没有给你。
《读者》2003年第2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