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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我十七八岁，忙于长个子便忘记了增加其他机能，身形届于两性之间。但当年却喜看各类黄色小说，虽身体并无什么直观反射，但心里却总痒痒的。我趁哥哥不在的时间，会撇进他屋里在他床铺深处、衣柜底部翻弄，翻出本封面陈旧粗糙的书，便快速浏览，合上书本会反复揣摩那些似懂非懂的情节。当年《生理卫生》课所灌输的只是精子和卵子结合能够搞出个生命，可那精子从哪里出、何能与卵子碰到了一起？书本和老师都避之不谈，尽管老师神秘兮兮的把男女生分堂讲述，并且站在讲台上脑门子冒汗。
? 关于性，我揣测必定是件舒服事儿，就好像有只小蚂蚁在细致的皮肤上爬，它动动触角，撩拨出条浅痕，再用清凉的唾液给揉散了。
??关于这种懵懂中，每天上学路上，我总藏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男生牛继军，远远看到他耷拉着脑袋走过来，我便横刺里窜出，迎到牛继军面前说：“这么巧啊。”牛同学脸刷的一红，闷哼一声，便和我并肩上路。在那半个小时里，我们两个除了讨论数理化之外，不敢说其他的，男生身体上散发出一种稀奇古怪的气味，也让我心下痒痒的。时间久了，遇到我偶尔迟到，牛继军便会刻意在路口等我，看到我骨头架子般的身体奔过来，两人仍会装模作样的说：“这么巧啊。”然后甜滋滋的并肩上路。
?? 高中时代的很多个夏日，我凭着学习乒乓球的借口和牛继军继续暧昧。我们在日头底下占据操场唯一的水泥乒乓台，球台中间有几块立着的砖头充当球网。尽管阳光刺眼，我们也会一直打三四个小时，我技术相当差，双方从没有过于激烈的交手，也互相不多说话。可彼此都不知道累，谁也不愿意结束。那小球就好像成年人的性器官把我和他连接起来，翻云覆雨，种植下了酥酥麻麻的爱意。
?? 当时，我们双方都被家里管得严，而且性情单一愚钝，不可能有什么别的举动。我只能在偷看完黄色小说后，心下想着牛继军，他鼓鼓的喉结、青涩的胡茬儿、宽坦的胸膛、修长的双腿和身体上奇异的气味，都细致的铺散在我身体内外。第二天见到他便不敢正视，而他眼睛也躲着我，大约前夜和我有过同样的编撰，或许他清早被单上已经留下了以我为客体的爱痕。
?? 高考后，我和牛继军永别的晌午，共同站在那个熟悉的路口，眼睛仍不敢看对方的脸，我的头发丝随风飘散，遮住了空气里飘荡的牛继军的奇异味道。“有空了，给我写写信。”我偏头看着街角的一个修车摊。“嗯，你有空了也给我写信。”他偏头也看相同的地方。“别忘了。”“不会忘的。”修车老板往复的旋转着自行车的后轮，车圈把阳光一轮轮的反射过来，光晕里透出修车老板沧桑的脸，似乎他想说明未来不会有什么美好的。??
?? 把真实的未来放置到一边，每个人都有段美好的爱情往事。而那个爱人也便永远是个干净的男子，即使除却衣裳，也露着一幅白净的身子，下体仍像个长着软塌塌小鸟儿的男孩，奔跑起来那玩意儿便欢快的跳跃，像是掉落在石头上的钢崩儿，划出些清脆的光纹。??
?? 时间过去了十年，周围人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好像是吞噬了过多欲望而被梗住了喉咙。黄色小说已经抛离很多年了，而我哥哥也已为人父，在孩子面前从来都铠甲披身。
?? 我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明朗清晰，不必费心思去揣摩什么了。与此同时，男子们的牙齿被香烟薰黄了，眼睛里面盛着各种混浊的颜色，鬓发中间沾染些尘埃的颗粒，口中说出的话也逐渐繁芜失真，而那小鸟儿般的器官已疲沓的厚实起来，挺立的时候也无非是个锈蚀的工具，失了人性。
??十年转瞬。在那个被男子割破初夜的清晨，我把团殷红的纸假装爽快地扔进废纸桶里，抬脸对那男人傻呵呵的笑，示意他不必对我负一生的责任，此人遂放下心来呼呼沉睡。我盯着天花板思量：如是牛继军，他必然会用手指头一寸寸揉按我的身体，细声问：“疼吗？”我便偎着他的怀说：“疼。”他把嘴唇咬着，紧皱的眉头里装满了对我的怜惜呢。??
?? 十年转瞬。虽并非迎来送往，却逐渐觉得身体早就脱了窍，随随便便的飞升起来，在白花花的身体中间流窜，而那骨子里的什么却停顿在原地，踩出个往昔的印子，在勾画的纯真里长出了青苔。
?? 曾经打算和又一个男人结婚，两人并排躺在异乡陌生的床上，各自面似神圣并不急于作出苟且的事。他说：“婚姻是件神圣的事，我会把你留在新婚夜的，别害怕。”听在耳朵里，我心中却开始打鼓，眼前仿佛出现个女人包裹掩饰的性器官，上面打着艳红的叉，便有男人跪在跟前顶礼膜拜，然后用手抚去那遮掩，顿时男女喜极而泣。我想如是牛继军，他必然会除去我的衣裳，把我贴身暖着，细声问：“疼过吗？”我呼吸如丝的答：“疼过。”他让把嘴唇咬着，紧皱的眉头里装满了对我的怜惜呢。??
?? 十年虽然转瞬，但牛继军支撑了我整个青春时代，帮我清理身体上的垢物，抹掉眼角的泪痕，反复拥着我问：“疼吗？”。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回到故乡的城市，站在那个道口碰见个中年男人闷头走来，我便会和他约定在月亮星稀的夜晚做爱。他把他机灵的器官在我体内跳舞，如同一只调皮的鹦鹉轻琢着我。我问他：“你是牛继军吗？”他答：“是的。”我在他身体底下咯咯笑道：“这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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