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十一月,一阵风一阵雪。 稀零零的雪花儿吹到河的岸边便不见了,却悄悄的从两岸的枯草丛里生起了冰碴,缓缓的向河的中心伸展着。说不准经过了最后的哪一夜,便紧紧的亲密在一起,把一步一歌的河水轻轻的护住了。于是,这曾经欢快在季节里的河有了透明的肌肤,把水天之间划出了两个世界。冰上——清泠银浩;冰下——悠然温馨。不信?趴在这薄薄的冰面上看下去,小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 此时的河面晶莹剔透,光滑如镜。总有禁不住诱惑的,想实践一下世故中“如履薄冰”的滋味。看那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向河的中心移动,随着心情的紧张仿佛体重也增加了,正担心这薄冰的承载力的时候,脚下咔叭叭的脆响,寻声望去,一条裂纹从脚下延伸。慌乱的,急忙返身退了回来;从容的,顺势卧倒滚了过去。有时,成功和失败真的就在一念之间。 过个两三天,冰结实了,孩子们在河面上热闹起来。有的扬起小鞭子,把个陀螺抽的吱溜溜的转。有的穿起自制的木冰鞋,大曲大绕的飞旋。有的撑着铁爬犁溜直线,象飞出弦的箭。呼叫声,欢笑声此起比伏。孩子们红红的小脸喷着一圈圈的热气,在冰面上回旋,仿佛要把坚强的河面融化了。最好看的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霞染红了冰面,孩子们舞动的身姿牵着长长的剪影,偶尔旋过来一阵风,从光滑的冰面上抟起清亮的雪花,高高的扬起、打着旋儿在孩子们中间穿梭。这时,旋转的孩子,旋转的影,旋转的风,在浅红银白中交错着,不知道是谁追着谁了。 这样的时候没有很多,大约也就二十几天吧,然后这雪就跟的紧了,一层一层密密匝匝的压下来,有时能连上一两天。风再也无力掀动它们的脚跟,任由它们越积越厚,一直到一尺多深,扯着岸、连着山、绵延到天际,都是银刷刷的亮、酥松松的白,罩的整个世界都静静的做梦了。惟独河面上一个硕大的雪人嘻嘻的笑着,那红红的嘴和鼻子格外的鲜亮,好似孩子们活泼的心。 从这时起,河面寂静了。一直到了正月十五闹花灯的夜里,这河面又突然热闹起来。大都是一家一家的来,孩子们在河面的雪被上打个滚,老人们平展展的仰卧在河面上印个自己的印。表示洗去了一年的不随意,一年的心中忏悔。然后,把雪抟成堆拍实,插上一支红蜡烛,对着盈盈的烛光,许下新的一年里的祁盼和祝福。这时的河面上,摇曳着点点的烛光,红红的光晕晃着虔诚的影。犹如一朵朵虚幻的莲花,把这静穆的河面装点的更加圣洁美丽。 到了四月中旬,风柔了、地暖了,堤坝上的柳枝垂下腰肢,吐着缕缕清芬向着河面婀娜。这安稳了一冬的冰面再也禁不住诱惑,分裂成棱棱角角的方块,有时井然有序,保持着距离,互相照应着悠悠的飘去。有时一团一团的互相碰撞着,碴在一起越积越高,最后轰然碎裂,顺流急下。它们就这样变换着姿势,让冬天的河带着曾经的风景,一同跳跃在春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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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31 14:37:0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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