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心情 （原题目《山道夜行》感觉不好，改了它。）
那晚八点下班，不想马上回家，一抬腿就上了山。自然我不会让老腿受崎岖的折磨，拣条走惯了的、闭着眼睛也不会被绊倒的水泥路。其实，走到伸手不见五指处，睁眼闭眼都是一个样。眼前分不出天和山，山和树，树和草。公路上的喧嚣，已离开了耳膜，鸟，大概也睡了。少有的无风的冬夜，树叶儿也不再“沙沙”地响。
一般地说，走入一个漆黑的、无声无息的环境里，会产生恐惧。但主动地走进黑暗，恐惧未必相随。甚至希望出现一两只如《聊斋》中描述的山精、狐妖，化成美女来跟我玩玩，但没有。小时候怕黑、怕鬼、怕狐仙，大了渐渐不怕，老来更不怕。怕的倒是道貌岸然的人，怕他们猜不透的心肠。
没有目标的脚步放得轻而缓。轻得几乎听不到鞋底擦过地面的声音，缓得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古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不知一寸光阴有多长。如果是指日光走过一寸，那此生浪费的“金”就以公里计了。这世上真能每一寸光阴都挣一寸金的人，大抵聊聊无几。于是有点怀疑“时间就是金钱” 这句口号，算不算是真理。
“一寸光阴一寸金”或许夸张，但每寸光阴总有一寸心情。如果寸寸光阴都用金去权衡，那心情也好不了哪里去。有人说，为了好心情要适当浪费些时间，想想颇有道理。我们大多数光阴都花在生计上，两点一线的轨迹和日复一日的劳作，换回的好心情想来有限。今晚心血来潮走入黑暗里，试试会碰上什么运什么劫，没准有点新鲜。
前面应该有一道弯，还记得左边是一排紫荆。这张扬得不可思议的花，自立冬到大寒，前赴后继竟没有停止过开放。此刻是不可能再欣赏她的紫她的红了，而立于花下，倒也没有落寞之感。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黑暗中，悟的又多了一点。
忽然听到前面有鞋底擦过路面的声音，且是两个。一转念便断定也是如我般的夜行人，狐仙美女只有蒲松龄才会遇到，打劫的贼绝不会在这里“守株待兔”。显然对方意识到了眼前有人，擦地的声音带点迟疑。我打着火机点支烟，让人家看清楚本人只是个糟老头子，果然对方加快了脚步。过去了十几米，才听到“格格格”的笑声，原来是两个女子。想来她们的心情满好，我呢，也满好。
2006-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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