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银色老人指的是退休以后到七十岁这个群体。成年人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群体。因为他们经历的得多,人也开通了,一般都很乐观。而且他们不用工作了孩子们也大了,就是孙子也上学了,于是就清闲了,可以去跳舞、耍剑、登山……
而我们大院的这个银色老人群体比别处更棒。因为他们的经济收入在这个城市来说是较高的,所以生活就更丰富多彩了。比如曾姨和她爱人就是每年都要去一次远地方旅游的。去年还去了玉龙雪峰,两位老人一直上了峰顶,真厉害呀。可是甜姨就不喜欢这样,她说旅游是花钱买难受,所以她早上去跳舞;白天去买菜做饭给家人吃;下午睡醒了到草坪上耍耍;晚上跳舞兼打麻将,日子也过得逍遥。余姨就比较中和,她常去珠三角一带玩,但是就很少北上的。这三位阿姨是我最喜欢的银色老人,当然她们也喜欢我。特别是余姨,有次她去深圳也带上我和我的女儿,就住在她女儿家。深圳人是不喜欢别人来住宿的,可余姨把我当成了她女儿,因此她的二女儿阿芳不敢说什么。当然,余姨和我还有另一层关系:她的小女儿小玲是我的同学还曾经是我的同桌。记得我那时我刚去图书馆工作,就和甜姨说: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叫阿珍的人是我同学小玲的大姐呢。甜姨就说:这个满头白发的阿姨是小玲的妈妈。我说:不可能吧,才认了一个同学的大姐马上就能认一个同学的妈妈?这也太巧了吧?那个白发阿姨就说:难道小玲的妈妈也要冒充?把我闹个大红脸。余姨对我的喜爱和她的女儿差别不大。每次过年时她都要给我红包的,有时我躲避她直到年宵,她见了我也还要给我红包,说幸好年还没过完。而我对余姨的喜爱也是超过普通朋友的。有时我甚至在她面前撒娇,那种娇滴滴的声音让我丈夫很不高兴,因为我从不在他面前撒娇的。
曾姨余姨甜姨都是木兰拳队的队员。那个队非常活跃,不下雨就天天练习的,她们的表演还曾经在省里获得了奖项呢。那个队里还有个叫黄姨的老人也非常喜欢我。这个东北女人风风火火的,说话嗓门儿大但很仗义。有一次我和黄姨说,我丈夫给我的工资存折不见了。黄姨就说:一定是你老公偷去了,别怕,我叫我女儿帮你。果然第二天黄姨的女儿王大姐就叫我去财务室,把一个新的存折交到我手里并教我去弄个密码。晚上我丈夫回来就沉着脸——原来王大姐还教训了他一通。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从没有见过这样好脾气的女人,还能这样对你儿子好的女人,你为什么还不好好待她?……
老人中也有好静的,不参加她们那些活动的。比如冯姨就是除去做饭休息外就是打麻将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的一个儿子因吸毒去世,丈夫烦闷过度也酗酒过度去世了。只有在麻将桌上“战斗”才能使她心情放松,忘却烦恼。而事实上她也是个很开通的人。记得有一次在草坪上她问我:“吃什么啊?独食不肥啊。”我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正在吃着的半个萨其玛放在她手里。后来女儿知道这事后大吃一惊:“妈咪,你怎么能这样做?人家再不会理睬你了。”我听了女儿的话后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第二天见到冯姨她却没事人似的和我打招呼,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没向道歉,女儿说不可以越描越黑。
大院里的阿姨很好,那些叔叔也不错。比方张叔就是个很好学习的人。他白天常去老人活动室看报纸,晚上还去图书馆做管理员。后来他的年龄渐长眼睛不太好了,就向工会推荐我做管理员,让我在那三年里可以日日流淌于书的世界中。还有一个丁叔也很可爱,他总是在不下雨的时候背上他的二胡到西河桥底下和别的老人一起演奏粤曲,老人家玩得非常投入呢。
大院里的银色老人真的是非常可爱,他们的可爱之处真是说也说不完。这是我在大院里最喜欢的一个人群。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谜,因为我不接触他们,也不去串门。但是这些银色老人们就不会觉得我是个谜,他们当我是小姑娘样地哄着,而我也非常喜欢他们。他们其实也像小孩子样可爱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