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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物语
起这个名字几乎是一个念头,而已。其实中文话应该是：城市故事。
“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如是一说，我想我便是小隐了，因为姜堰再大，也只能是一个野地。隐其间，不忘其变，一变数载，载载更变，面目全非。大修过后的姜堰已照不出原来的真伪了。
渐渐沉沦，是的。众生如是，你我他。起前，我还是于喋喋中数落过往，一年终过，2006年的曙光不辞疲乏地照着满是生机的姜堰大地。我渐而静默，如一头老愈衰竭的黄牛，不耕耘，不含泪，只俯视着生死未卜的无多岁月。
其实对于四处昂然的推土机，轰隆而上的砍伐早想说一些什么。对于姜堰，一住一段青春。“爱情”“事业”“归宿”都似乎生于斯地，没于斯地。此地就像是自己的亲侣，总对之怀一份朴素愿望。希望姜堰愈变愈好，如果不能好就算保持原来的旧，也能保藏“怀旧”里的格调。总是事与愿违，看看四暮而合里四处的鬼魅霓虹，仿佛除了失落，便是失望。。。。。。
先说那一片引以为豪的步行街吧。很久前，一位建筑专家在百家讲坛说起步行街的故事。翻阅“步行街”的历史，就像英语原生英美一样，是个西洋物。西风渐进，不止钱钟书先生说的“梅毒来了”那样唬人，一切该来的都是势不可挡，偏得道者得政者多半是些不读书的废物，只会模仿，照抄，还是鲁迅的一针见血，“拿来主义”盛行其道。有了上海的十里步行街后，我们小小姜堰也是不落人后，有了自己的“小上海”。挑一个夏日夜晚，把自己的行具放置在坝口的重重关卡之外，迎着一两个保安的眈眈目光，携着情侣的素手，或拥着老伴的龙钟蛮腰，就可以心无旁骛地步行了。头顶的星光就无需抬头观望了，因为熠熠霓虹会照亮前方，也不要理睬眷顾的清风了，一走进繁华的百盛或是苏果，空调的春风吹得人浑身通泰。“暴发门前树必小”，看到被硬迁过来的路上的小树，心里总是不厚道。其实农行的建筑还是伟健的，真有点老虎落平阳的味道，处处的小与此君的大真是让人瞠目。“等我有了孩子，我领他来步行街观摩此景，语文里的“夸张”与“对比”就自然明了，甚至可以教他黄口小儿弄懂“搞笑”也是指不定的！”心里又是不厚道。一路前行，十步一景不为过，简直步步是景，移步即景。街上都是溜达的人群，偶闻犬吠，多半多是从睡房里梦游的少妇人，看那慵倦的神色，瞅那拖沓的红绣鞋，再来上几声娇俏的京吧叫声，真是好一派繁华盛世太平啊。走着，走累了，神思便恍惚，意态也阑珊，总会有生在异乡为异客的错觉。
想要步行街上皆步行也非易事，夹缝里插围栏，那一造势简直是往死里围的样子。一条街的两头的几乎24小时的保安值勤。人力财力算什么？不算什么，主要是意识。人的意识！估计姜堰大同的希望就是，拆了那栏杆，撤了那保安，街也是路啊，有了关卡有了设防？何以称街何以称道？意识形态似乎又是高雅问题。观者注意我都没敢说“素质”二字，是啊。素质，品位，如今都是热门词汇了。芸芸姜堰人，再过多少年才能让我们的政府放心了？我又不免忧国忧民的思虑起来，扪心自问，咱也不是个高素质的人，商店打烊后，看到黑黢黢的步行街，我骑了个单车从街上风里过，心里那个畅快，也有过小偷得逞的快意。说到此，我自己先诅咒自己一番吧。
前日看央视，听到一词：以邻为壑。《孟子。告子下》里说，白圭对孟柯说：我治理水患比大禹还强。孟柯说：你错了，禹治理水患，是顺着水的本性，所以“禹以四海为壑”，现在你是“以邻国为壑”。如果把城市的人比作水的话，我想我们的政府必然只做了白圭而非是大禹了。看这路堵得，我想起我的一天津朋友说的一句话：我迟到了，是那路堵得，往死里堵啊！我当初夸他说得够逗。我见过西安的堵，甚至看到香港的TAXI排得满条街，但我总是庸俗地以为那是繁华的堵，是发展与现状的矛盾的堵。而于我们眼前的姜堰的堵，完全是一种人为的堵！十年前，未见其堵，十年后，一堵即堵，简直不堵为奇了。那些衙门官吏自然有小车来去，自然有张开宽大胸怀的环城路走，不会为大街变小街的堵伤怀吧。如此一想，恨不能明天中500万，一朝暴发，不管其他了。
我素来不关心政治，不关心民生。一芥草末亦言此话然大而无当。前日听同事说某某商场，误以为邻市为有，后是授人笑柄，某某商场实则步行街又一新景。偷得浮生半日闲，寻名而访，原来是苏果超市的对面新开的大商铺，进去后颇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圆的惴惴不安，好东西鳞次栉比，目不暇接，数不胜数，“生为姜堰人，我自豪！”在心里亿万次呼唤如此心声。又想到还是钱钟书老先生的话，我最恨小城市姑娘的时髦。当初想是小城市时髦里透着俗气的缘故吧。小家碧玉固好，大家闺秀也好，一人一日作两样打扮是什么，还当慎重吧。
谁第一次拿来西服给裁缝，聪明而高超的裁缝原版COPY了一件，合体俊朗得连一个补丁的针脚也像模象样！做人年轻都张狂，稍稍上点岁数也有月后人初定的意思了。懂得本份和识相，往高处说是自知之明。说人论世，说到姜堰也如出一辙。为何总要跟进、跟上、超过，而不能够守得其小，于小里做文章了？再一个郁闷的便是：我们美丽的溱潼镇，据说把喜鹊湖也打扮一新，搞成了著名景区了。将一湾碧湖交给我们的可敬政府，估计也不会落得个好下场，人头攒动垃圾飞天的景象估计也是指日可待了。
我想说的是溱潼镇，我的外婆家。溱潼，临水而居。翻阅中文字典，两字只为这样难得的苏北古镇独造。名字也美得像个水灵灵的姑娘。瞌目神游，只有曲径十八弯的小巷，一入其中，仿佛读现世的《小径分岔的花园》，又仿佛走进儿时的迷宫题，只是条条都是活路。初来乍道，不免闹出进去几回回到原处的笑话，儿时牵着母亲年轻的手，从书店对面的弄道进去，小心的拐弯，遇到茶叶店，再拐弯，路过老虎灶，拐道挂面厂，就能看到外婆的疼爱了。记忆的小巷一年四季都是那么洁净，偶尔的垃圾箱也不见如今的龌龊。大概是三面湖水拥抱的缘故，镇子仿佛通灵，特别是雨水把青石板涤清后，逢到的姑娘都是诗里的紫丁香，肤脂清蓉，颊上含花。经年不往，再去真是隔世的嚣嚷，再次惊见“步行街”！老巷不现，老街一下子阔绰开来。满街的浮华流溢，唐狮可不是唐诗，真唯斯解释也不是古典的“真的只有此地”意韵。还有森马，还有FUN，还有。。。。。面对涅磐后的她，几乎无语。我想现代化的脚步真是飞飞快，远不是你我的意识决定的。记忆和现实，被无名的“伟力’掰断了。当是时，曾想，过去和现在何必水火，相煎火急？而于我，真愿意这镇子像我的外婆渐渐地老去，一如既往的静谧安和，既不需要谁的眷顾，也不需要谁的照顾，自顾自地生生灭灭。。。。。
颠颠倒倒的起伏，朝令暮改的规划，只能是丈二和尚，木讷缄休地看待了。无能亦无力篡夺这城市操纵者的魔杖，我住套间，没有平房与院落，不见四季更迭，繁花似锦，只在古词里读：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所以不幸因为拥有。被逼迫迁徙的人们，我心存悲悯，曾有而今失，才是大不幸。溯历史，知府衙门之暴虐，今对比，过尤不及！
谁也涉渡不到从前，此也罢，彼也罢，情乎，人乎，人情乎。一一幻变，走在老街，有一份异处的温暖田田而出，只是那些新道，总有陌生的设防心，总想急急地穿它而过。想然老矣，只能入深巷，见那老者于藤榻中回眸过往。傍晚里，街边老色梧桐的罅隙里，麻雀与老人正争执不休，他们团团围在树里，或锻炼，或歌唱，或起舞，或取暖，都是从容安详，我暗自羡慕。
城市掠夺了谁的幸福，你的？我的？老人们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6 0:17:3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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