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感动于“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山盟海誓;艳羡于“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惊世之美;向往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温馨浪漫……如许坚如磐石韧如蒲苇的忠贞执著每每让我扼腕叹息,低回不已。
牛郎织女的坚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朝朝暮暮长长的等待,朝朝暮暮绵绵的思念,朝朝暮暮的盈盈欲语……何其凄美,何其浪漫,何其纯洁,何其高贵!
孟姜女为情哭断长城,梁山伯为爱化为蝴蝶。在我们大多数人眼里,杨贵妃是误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但另外一个唐杨版本让人唏嘘叹息——也就是白居易写成的记录唐玄宗和杨贵妃爱情悲剧的叙事长诗《长恨歌》:马嵬坡下,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自此,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唐玄宗思念杨贵妃,派方外高人四处寻找,无奈“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后在海外仙山的蓬莱觅到,“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杨贵妃寄语唐明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他们坚信: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这当然是传说,但如此缠绵悱恻矢志不渝婉转凄美的爱情,却也令苍天失色,大地动容。
近日看到一则报道,说是有位博士在车祸中失去娇妻,他便做了一块小巧的灵牌,上面刻着亡妻的名字,外出时,总要把灵牌挂在腰际,过桥涉水,或看见悦目的山水,明艳的花草,博士便对着灵牌念叨着亡妻的名字,说过桥了,别怕;说渡船了,别慌;说那花那草多好,我们一起去看……一块灵牌,凝聚了一个书生的痴爱!一块灵牌,阴阳相系,书生情痴,回肠荡气。
著名逻辑学教授金岳霖,赴友人家中聚会,竟对那家主妇着迷起来,时间长了,相思难禁,便对主人说自己无处栖身,于是搬进那人家的厢房里住下来。在人家的屋檐下,暗恋着别人的妻子,就这样终生不说爱的爱过一生。那家主妇就是有名的才女林徽因。金教授这般书生的人,选择了那般隐忍纯洁的爱,似也暗合了他研究了一辈子的逻辑。书生的爱情,仿佛在这里方显出书生本色!
现在的社会,赤裸裸的直奔主题的性和爱替代了柔情蜜意的诉说和恋慕。试问如今还有几人在认真的写着深情款款空灵诗意的情书?情书已如落叶般在人间飘然而逝。中国古人传递情书靠鱼虫鸟兽,所谓“鸿雁传书”“鱼传尺素”,唐代女诗人薛涛说:“不为鱼肠有真诀,谁能夜夜立清江?”这里的“真诀”就是情书。《随园诗话》记载:郭晖离家日久,给妻子写信诉说相思之苦,一激动竟将一张白纸装入信封,妻子接信后莫名其妙,思之再三,又将白纸寄回,并附诗一首:“碧纱窗下启缄封,尺纸从头至尾空。应是仙郎怀别恨,忆人全在不言中。”善解人意,令人叹服。
情书营造了一种神秘的距离感。无论男女,如果一生中没有写过或收到过几封让你心动的情书,人生之旅便少了点梦样的色彩。在这个情书缺席的时代,只有老狼伤感的歌声在脑际萦绕:“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金庸的小说,至柔至刚,英雄美人,侠骨柔肠,演绎了一幕幕生离死别的爱情悲剧。看《天龙八部》,读到“塞上牛羊空许约”一章,在风雨飘零之夜,在小桥楼头,乔峰一掌挥去,阿朱随风而逝,不仅击碎了塞上飞雪、同牧牛羊的誓言,乔峰这位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那痛彻肺腑的柔情,也化作和着冷雨的热泪,这一掌,击碎了一个塞外牧羊的幽梦,击得多少人泪飞顿作倾盆雨……
人人都想进入爱,人人都想拥有爱,但人人又都害怕受到爱的伤害,因为爱是不设防的,是脆弱无助的,人们往往容易被爱击伤。
没有爱,你不会死,但没有爱,你生不如死!痛过了,爱过了,人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
传说海洋上有一种岛,名曰“幽灵岛”,能于一夜之间自海中升起又能于瞬间沉入深渊。不如将所有的有情人和无情人放在这个岛上,任其漂浮,由其爱煞恨绝,再如风飘逝,永远将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深埋海底,不着一丝痕迹……
多少让我们心仪不已的爱情故事,已随着清风明月,隐入滚滚红尘。情为何物?谁解风情?多情自古空余恨,情到浓时,又转为恨,惆未已,怅未休,生生不息。这正如桥边芍药,在瑟瑟西风的夕阳下,年年寂寞无主的红着……
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生相许,死就免了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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