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阳光,听上帝开始歌唱……
(一)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才是圣诞节。按照西方人过圣诞节的惯例,平安夜的零点,教堂要举行大弥撒。这庄严的仪式,是为天地万物生灵赐予福祉。在中年话题论坛,偶然遇到了伯格兄长。他正在粘贴向论坛朋友祝福圣诞快乐的音乐帖子《走进阳光》,我立即被帖中的一张图片所感动。一扇教堂的窗户,恍若耶稣慈祥的容颜,最易引人去遐思和畅想。一窗无染的暖阳,悄然地走进来,又悄然地走出去,伴着这首圣洁的曲子,轻轻地抚慰着人的心灵,多么宁静且遥远。伯格兄长这样解释:“作为心灵音乐,音乐家运用了大量世界宗教音乐的元素,制造出空灵飘渺的音乐氛围,能平衡情绪、消除烦恼、净化身心、舒缓压力。”他充沛的感悟和渊博的知识,确实令我感佩。
这首曲子,几乎听了一个下午加上整个夜晚。浸滋漫溢着幽幽瞑想,走进了旋律的阳光,似乎在为谁守夜,可又说不清楚?听曲子时,就想起了我的奶奶,一位虔诚的天主教信仰者。很小的时候,我曾跟随着奶奶去过教堂做弥撒。那座教堂就在奶奶家南面的一条十字路口旁,红石砌顶。尤其喜欢教堂耸立向上的塔尖,指向苍天的无言手语。偶尔有些饥饿的鸽子零落在塔尖上,四处张望。每天上学和放学,都要路过那座神秘的古老建筑。据说,教堂已经有百岁的年纪了,是一位英国传教士的杰出作品。至今,苍老的她依然伫立着,供来来往往的天主教信徒膜拜。虽然,老教堂历经百年的风吹雨打,并没有影响她圣洁的威严和寂寞的存在。有时认为,一座教堂,就是一种永恒的回望,一首永远传唱的颂词,一尊永世凝固的雕像,一个永不醒来的梦想。
参加工作后,我分配在一所旧时的法国医院。经典的哥特式建筑,灰砖墙红屋顶,绿树成荫,曲径通幽。若不是红红的十字悬挂,白衣人来来回回地穿梭,你必定误以为这里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地场。我在手术室里做麻醉师,医院的手术室北面,也有一座形制不大的小教堂。虽然规模不大,却盖得十分典雅精致,是提供当年修女护士祈祷上帝的场所。我进院时,一些修女护士多般退休了,所剩无几。可是,医院若有各项活动,她们还是坚持来参加,比如捐善款什么的,积极得生怕漏下了自己。修女护士对什么事情都认真,做得一丝不苟。如此,我竟有了机会,亲眼目睹她们令人仰慕的尊容。满头银丝白发,慈祥的面容,逢人便眯细一弯月芽的眼睛。和人搭话,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即便在冬季落雪天也能感觉到一份润心的温暖。她们轻声细语,走路的步子细碎、轻迈、轻抬,唯恐弄出些许声响,使你有了半点惊吓。多年之后,在一次“护士授帽仪式”上,与医院的护士交流时说:“在我的印象里,护士的形象,必定要象修女护士那样,展示天使的圣洁。”她们就笑,问我:修女护士什么样?我却无法精准描述。圣洁,是无法用语言能讲清楚的概念。圣洁,是以无形的存在,把无私的爱演绎成了有形的表达。这样说,似乎有些含糊其词。当时,内心突然蹦出来一句话,上帝派我来爱你。爱谁呢?爱病人,爱一切该爱的人。想过,也笑过,一切如故。
(二)
上帝派遣可爱的天使降临人间,以博爱和奉献做为存在的终极图腾。有一次在人大听课,教授在做案例互动探讨时,谈起如今社会对医院天使有种种不良的看法。越说越是气愤,一句一顿:“现在大家,对医院的印象,简直是太差了!怎么能够承载得起,纯洁天使的称谓哩!”班里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学,站起来反驳说:“侍奉上帝的天使不食人间烟火,可我们这些医院里的天使,就是少吃一顿饭,也会饿得慌。”立马轰堂大笑。我也跟着笑了,却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地没敢弄出太大的声响,生怕对教授失敬,可脖子上的青筋憋闷得一跳一跳,暴胀。其实,人家教授没有说错。医院,在人们心目中,印象本来就如此糟糕嘛。其实,那位调皮的同学也没有说错。医院,天使的饭量虽不天天见长,也不至于勒紧了自家的裤腰带去节衣省粮。一个社会现象,往往是一个十分复杂两难背律的命题。驳论的双方,即便使用了神功暗器,也难一枪毙敌。各有苦衷,难以表述。或者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也不知,是否准确?一个社会实体的存在,应以物质为基础。君子爱财,没有错,可理应取之有道。如今,医院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与发展,拢钱的方向迷失了,这才是错的本源。投入公共医疗保障资金的机构,却把大量资金贴在了政治欲望膨涨者的脸上。视百姓生死于不顾,高楼大厦挤扁了一张张百姓骨瘦枯萎的脸,已经和正在继续失去水份……无源之水,怎能不断流枯竭?医院亦不能成为一匹不吃草的马。近年“以人为本”的响亮口号,人人都在喊,耳熟能详。我琢磨在不同人的心目中,会演绎出千差万别的含义。这个“人”字词义的内涵与外延,能生发出另类又多元的释义。只是谁也不说,谁的心里也都清楚。这样想了,则慨叹长喟:人,可以大,大到无边。人也可以小,小如草芥。关键看我们怎么去理解,怎么去对待。社会有病,也象人有病,诊断必须准确,症结找到了,才能下根治的猛药。医改,不能南轩北辙,各说各话,替本来烈焰的喧闹,再添一把柴禾。在这个瞑瞑幽思的平安夜里,想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让人不能心静。索性把什么都抛弃,一心伴着舒缓纯净的音乐,去听上帝赐予的诉说。同生、同长、同乐的万物生灵,理应相互支撑,和谐相处,做一个乐善好施的天使吧,人与人传递着幸福和快乐。
(三)
平安夜,有多少人平安?圣诞节,有多少人狂欢?我不禁要问自己,不禁也要问苍天!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和读过《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童话故事,故事滞留在记忆里,刻骨铭心。奶奶传讲给爸爸,爸爸传讲给我,我传讲给女儿,女儿再传讲给她的孩子吧。传讲与传听……都是由于心碎了,流血,才会痛憷。伤口的深度,就是生命的深度,我总这样去想一个生命的构成与存在。在这个平安夜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世上所有的孩子们,都能从慈祥的圣诞老人那里,获得一个幸福的芭比娃娃。六八年,我还很小,那时没有芭比娃娃。我扯着妈妈衣襟,为了躲避一些人,对另一些人思想的彻底剿杀。娘俩走到海边,走进一望无际的沙滩,走进一只倒扣的弃用的木船里面,只能遮雪,不能挡风。甚或,肆虐的风和雪混杂着被激惹恼怒的浪花儿,扬起一些透湿的粉沫,随风扑到脸上。我从风化成朽木的船舷缝隙,朝着大海张望。那一刻,我想起了在雪地里偷窥温暖的一个卖火柴的小姑娘。童年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多般苦涩。最难忘记的是大海,是躺在沙滩上被倒扣的古船,以及我在古船下想起《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童话。
奶奶曾说过一句话:海水,是受苦受难人的眼泪汇成。奶奶的话说得过于悲情。现在好了,我能远离海,看不到浪涌,听不到浪声,安静地坐在平安夜里,听一些美妙的音乐,极力去想一些与苦难无关的童话。可是,不知怎么了,我却总是想起大青山里交不起学费的小姑娘。正如巡回医疗队撤回城后,写的那篇散文《老窝枣》,黑皮小妞每天放学后,上山去挖中药材,再用晒干的老窝枣,赊抵一年一度的学费。前些日子,读报纸,在南方一座经济发达的大城市里,竟会藏着许多的童工。于是,心乱心伤。想必此刻,在人们为救苦救难的耶稣诞辰纪念日而狂欢,却有多少个卖火柴的小姑娘,继续走在厚厚冰冷的雪地,为一丝稀薄的暖意,瑟瑟颤抖在悲伤的童话中。
今晚是平安夜,明天才是圣诞节。我不甘孤寂的思想,却沿着伯格兄长这个《走进阳光》的帖子,信马由缰地追着阳光,走得太远,太远了……蓦然回首,我们总是忙碌着去赶路,很少很少去理会身边发生的一切,唯有记忆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又无话可说。还是静下心来,听一听这首曲子。音乐无标题,绝美的旋律不用语言来表达它极力想诉说的内容。宁静,是有深度的,可是无法丈量。在幽寂躺倒四方的子夜,点亮一枝烛光,听上帝开始歌唱……
二零零五年岁末,平安夜子时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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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9 18:38:4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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