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华镇。
商贾云集，游人如织，声音嘈杂。
“店家，把葫芦给我灌满，再依旧打两角酒，切一盘狗肉送来”燕赤霞从腰间解下葫芦递给掌柜的，在桌子旁坐下。
“好嘞，昨天刚打了一条土狗，好肉给你留着呐。”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把葫芦交给小二，吩咐下去。
片刻，小二把酒肉送来，燕赤霞伸手从盘中取出一块肉，放进口中大嚼起来。不一刻，酒肉俱尽，燕赤霞胡乱揩了一下下巴，从腰中取出一叠黄纸，用手指醮着盘中的肉汁画起符来。
楼上，小二将一个包袱扔下楼梯，大声嚷着：“没钱就别来住店，走、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从楼梯上匆匆下来，捡起包袱向掌柜的道：“权且再让住几日，过几天一并换你房钱。”
掌柜的盯了他一眼说：“小店利薄，耽误不得，前几日的房钱没向你追还，已是便宜你了，你快走吧，休在罗嗦。”
“我现在身无分文，在此无依无靠，此刻让我搬出，我该到何处？”书生急道。
“你到什么地方我管不了，也管不着！”掌柜的不耐烦。
书生拎起包袱，苦着脸，正要跨出房门，掌柜的又叫住他：“等等，看你这么可怜，我发发善心，给你说个去处。”书生急问：“哪里？”
掌柜答道：“镇西十里，兰若寺。”又指了指燕赤霞说：“喏，那位大侠就在兰若寺居住，待会你可跟他一起去。”
“不可。”燕赤霞没有抬头，继续绘符。
“为何不可？”书生问。
“不干净。”燕赤霞淡淡地答道。
“大侠又说笑了，时常听人说兰若寺闹鬼，但大侠在那里居住了五年，怎么不见得有事。”掌柜的不信。
“我自有法术护体，常人不可！”燕赤霞说。
“我有朱笔，鬼不敢近我。”书生急忙从怀中取出朱笔。
“那不是寻常之鬼，多说无益，万不可去。”燕赤霞不愿多说，拎起葫芦，把钱钞放在柜案上，大步跨出门去。掌柜的向书生使了个眼色，书生急忙跟了过去。
“我叫宁采臣，去京赴试，不料钱财遗失，已差人回家去取，现在只找个容身之处，权且对付几日，请大侠行个方便。”宁采臣再后面追赶着说。
“兰若寺又不是我家的，要去就去，罗嗦什么。”燕赤霞说完大步而去。
夜晚，皓月当空。
燕赤霞取出几道符给宁采臣说：“你住北房，用符将门窗封住，再贴一张在床头，可保无事。”说完，掩上了房门。
宁采臣以为燕赤霞在吓唬自己，不信有鬼，到了北房，顺手把符放在桌上，打开被卧，倒头便睡。
三更时分，依稀间觉得床头立着一个白衣女子，风华绝伦，美貌非常。宁采臣一惊而醒，立即坐起，战战兢兢地问：“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
“公子不要惊慌，我无害你之意。”女子道。
“那夜晚进我房间有何事？”宁采臣稍稍心安了些。
“公子不要多问，请快搬进南房燕大侠的房间居住，否则将大祸临头。”女子神色忧急。
“不要唬我，我只不过乃一介书生，在此只不过暂住，身无钱钞，更无仇家，何来大祸？”宁采臣一笑，不以为意。
“我将实话告诉你，再请公子不要惊慌，我其实非人，是鬼魂，姓聂闺名小倩，十八岁那年不幸夭殂，葬在兰若寺旁侧的白杨树下，谁知被白杨树妖给控制了我的骨坛，逼我害人，取血供他饮尝，每次寺中附近来了生人，都要派我和其他被控的姐妹来探虚实，如果一个更次不回，妖怪就会自己来寻，所以请公子快快躲避一下，燕大侠是奇人，妖怪不敢近，请速去他的房间。”女子急道。
宁采臣听后，顿觉毛骨悚然，全身颤抖不已，话也说不出口，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问那名为小倩的女子道：“你为什么不害我，反而以实情相告，你又怎么向妖怪交待？”
“我本就不愿害人，只是每次被妖怪所逼，无可奈何，公子快走吧，我自会向妖怪交代。”那小倩竟流下泪来。
“怎样才能救你出去，不被妖怪所控制？”宁采臣见小倩令人忧怜的样子，忘记了自身危险，反而关心起了小倩的安危。
“多谢公子挂怀，公子是救不了我的，妖怪法力高强，燕大侠在此和他争斗了五年也分不出胜败……好了，公子不要多讲了，妖怪就要来了，请速离去。”说完，小倩突然消失。
宁采臣急忙收拾好行李来到燕赤霞的门外，大声喊道：“燕大侠快开门 。”燕赤霞打开门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是方才一个女子告诉我的，她让我在这里躲避。燕大侠，真的有鬼怪啊？”宁采臣神色慌张，全身不住颤抖。
“是小倩来了，是她。”燕赤霞没有回答宁采臣的话，自言自语的说。
“是，她说她叫聂小倩。”宁采臣匆匆关上房门，上栓，在靠近燕赤霞床铺的地方席地把被卧铺好，抱着被子坐在那里，不敢入睡。
“燕大侠，怎样才能救出小倩？”宁采臣突然想道。
燕赤霞此刻正在对灯打坐，听宁采臣这么一问，心抖了一下，灯火似乎也动了一下。
燕赤霞沉默，思虑了很久，似乎想到了可行之法，语气竟也兴奋起来，“有办法，除非你肯帮我。”
“我只是一个书生，又不会法术，怎么帮你？”宁采臣有些些害怕。
“要想打败树妖，我必须要元神出窍，以元神与他击斗，这样他便伤不了我，而你在旁边守护着我的肉身，不要让其它小妖损坏即可，至于法术，明日我先教你护体之诀，念其诀，方圆三米内，寻常妖怪便不可近身。”燕赤霞说。
“不可，万一有不寻常的妖怪呐？”宁采臣仍是害怕。
“大丈夫做事就要果断，死便死休，有什么可怕？帮还是不帮？”燕赤霞冷冷的问道。
宁采臣低下头，神色惶恐，但一想到小倩流泪的眼神，顿觉得自身生出一股豪气，仰头道：“好，我一定尽力。”
“谢谢。”燕赤霞觉得有些意外，虽然口气依然冰冷，但比刚才平和多了。
“不要谢我，我是为救聂小倩。”宁采臣说。
“都一样”燕赤霞若有所思地。
两人一时无语。宁采臣抱着被子倚躺在墙壁上，盯着灯火出神，脑子里满是聂小倩流泪的样子。
良久，燕赤霞道：“睡吧，明天教你法术。”依然盘腿静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