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格律体新诗的最新收获
——宋建勤《诗香荷韵》序
万龙生
2019年9月，“东方诗风”论坛暨重庆市诗词学会格律体新诗研究院的例行年会，有幸在早已向往的诗城、孟浩然故乡襄阳举行，不但饱受诗歌传统的洗礼，而且结识了许多今日襄阳的诗歌精神坚守者，其中就有宋建勤女士。
记得23日那天上午，我们在襄阳市图书馆举行隆重的启动仪式。去时会场还没有完全布置好，一位中年女同志还在忙着呢。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宋建勤，已经退休了，在为诗会做义工。会后重庆诗友们还得到她一份精美的礼物：她与著名作家、摄影家凡夫先生合作的一本诗画集《画意诗情》。我读后颇为惊奇：宋建勤配画的短诗竟大都是我们所提倡的格律体新诗呢。她并没有格律体新诗的明确概念吧？可能是按表达的需要，许多写成了那种我们称之为参差对称式的模样。我想，一是她有押韵的习惯，二是受了上下阕对称的宋词的影响所致。
再往后，我进一步了解到以汪光房、朱华杰为代表的主张新诗格律的诗人在襄阳还有一定影响，才知道产生这样的情况并非偶然所致。果然，回重庆以后，我们在编《渝水》2019年刊时，向襄阳诗友约了一组格律体新诗作品，很快就寄过来了。其中就有宋建勤的4首呢，不但一丝不苟，中规中矩，意境也不错。
没想到，宋建勤并不满足于已出的《画意诗情》，在诗友们的鼓励下，再次与凡夫先生合作，有意识地编了一本质量更高的诗画集，名曰《诗香荷韵》，命我作序。岂能扫兴，愧对美意？我便在写明原委后，就此再谈点感想吧。
首先，诗画合璧这种方式，给人的“先入之见”就很好。苏轼早就这样评过王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不妨偷懒仿之吧：“味建勤之诗,诗中有图;观凡夫之图,图中有诗。” 诗佳画美，交相辉映。其实我们独特的国画就有画上题诗的传统，齐白石不也是一位优秀诗人吗？
而闻一多先生则是单纯就诗本身而言，提出著名的“三美”说，主张诗要有音乐美、图画美、建筑美。这与中国传统诗歌理论的“意境”说如出一辙。“境”即画景，“意”为诗情。那么，且不说凡夫先生的摄影作品，单看建勤的诗呢？“诗中有画”吗？回答是肯定的。仅举最短小的《问蝶》为例，不就是一幅“蝶恋花”的美妙画图吗：
春归又一载
花为蝶儿开
蝶儿翩翩飞
可为一花来
花为蝶守候
蝶为谁等待
只愿春常好
蝶与花相爱
当然，这诗中之“画”，即一幅美妙的“蝶恋花”，是诗人融情其中才有的，也需要读者以心观之方知其妙。
建勤诗中的图像往往是“组图”，按表达是需要层层递进出之。如第一首《我愿》就依次出现了小鸟、鲜花、羔羊、明月四种图像，层层递进，表达内心深沉、执着的爱意。
古今中外，流传千古的优秀诗作大抵是精短之章。如已经成为世界性诗体的十四行诗、日本的俳句、波斯的柔巴依，中国的近体诗、词曲中的小令，都是如此。目前的新诗冗长是一大弊端，提出多写短诗应是纠偏之举。建勤此集无疑全是短诗，这是值得肯定和提倡的。并且，80首短诗中，不乏精品佳作。例如《走进了谁的思念》就虚实相生，意蕴深沉，余味绵远：
裁剪一片春色
做成一把雨伞
撑在头顶
牵引了谁的视线
走进春的深处
走成一首诗的诗眼
走啊走啊
走进了谁的思念
他如《韵》《酒•曲•茶》《也许》等均系精短之佳什，《清明不语》更从传统汲取了营养，遂有更深的意蕴。
《诗香荷韵》是一本以格律体新诗为主的诗集，建勤这次显然在原有基础上提高了诗体意识，对格律的把握更加自觉和熟练了。新世纪以来，格律体新诗的理论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在当今格律体新诗界，对押韵的必要性已经形成共识。其体式的“三分法”也得到了普遍的认同。建勤对整齐式、参差（对称）式的把握达到了比较熟练的地步。下面这首《今晨玫瑰》还是二重参差式呢：
昨夜
我为你
打开半扇心窗
今晨
有玫瑰
就在那里绽放
不知道
手中是否留有余香
但只愿
你我真情地久天长
请看，一、二节是一种节式，三、四节又是一种节式。又如《你走了》：
你走了
灯
一直为你留着
等你
灭了又亮
亮了又灭
你走了
茶
一直为你香着
等你
热了又凉
凉了又热
你走了
月
一直为你守着
等你
缺了又圆
圆了又缺
则分别是一、三、五节参差对称，二、四、六节参差对称。
以上是就形式而言，那么这本诗集就总体而论又怎么样呢？我想打探一下更多读者的印象，便在这个集子中遴选10首，刚好1\8,请一家名曰《温馨微语》的诗歌微刊推送，结果点赞不断，在诗界久负盛名的王端诚先生以唐代诗人陆龟蒙的两句诗赞之：“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这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在当今中国诗坛，以使用的语言载体而论，可以分为诗词与新诗两种，而新诗中包括自由诗与格律诗；而以诗作有无格律而论，则可以分为自由诗与格律诗两种，格律诗又可以分为诗词与格律体新诗。这样看来，无论怎么划分，格律体新诗都“有份”呢。格律体新诗自从1920年代自闻一多、徐志摩为代表的新月派开始就已初步形成，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近百年来发展并不顺利，只是到新世纪以来才有了长足的进步，开始了新的征程。如今在诗城襄阳又增添了一支格律体新诗的有生力量，《诗香荷韵》的问世正是他们的最新收获，可喜可贺。
我注意到，这80首诗中，少数按新诗格律要求并不完全规范，可以称为半格律诗吧。希望宋建勤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了解、掌握业已渐成气候的诸如四行、六行、八行、十四行这几种定行格律体新诗体式，进而增强文体自觉，体验如歌德所言“限制中的自由”，享受创作的快乐，取得更多的成果。也希望襄阳认同格律体新诗理念的诗友们以此为契机，在格律体新诗的创作中再创佳绩，形成一支不可小觑发力量。
著名诗歌理论家吕进先生在《新诗诗体的双轨发展》（《诗学》2019年卷卷首语）中指出：新诗的第二个百年的重头戏应该是“立”：破格之后的创格。新诗诗体的合理生态应该是，自由体新诗和格律体新诗的两立式结构：双峰对峙，双美对照，双轨发展。我们应该保护这种生态，大力推进新诗诗体的双轨发展，提升自由体新诗，倡导格律体新诗，让新诗在新的百年里大步前进。
我相信，只要我们放眼未来，持之以恒，继续沿着已经选定的诗路前进，在中国诗歌21世纪的版图中，自由体新诗、格律体新诗、诗词“三国”鼎立的局面一定会出现。
2020•4•22渝州悠见斋
|
|
